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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10月24日 星期三

    《送奶人》选译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10月24日   04 版)
    安娜·伯恩斯左手拿着布克奖,右手举着《送奶人》。摄影:法昆多·阿里萨瓦拉加

        作者:安娜·伯恩斯,译文:康慨

        某人家的某某人拿枪抵在我胸前、说天下最毒妇人心、威胁要打死我的那天,也是送奶人死掉的同一天。官家的一支打手队开枪射杀了他,可我不关心此人横遭杀身之祸。别人倒挺关心,还有一些,就是俗话说“认识归认识,但跟我说不上话”的那些人也关心,我之所以成了谈资,就是因为他们嘴里传出的流言,不过最早说闲话的更有可能是大姐夫,他们说我跟这个送奶人有染,说我才十八而他四十一了。我知道他的年纪,不是因为他被枪杀后媒体报过,而是因为在此之前一直有人这么说来着,枪杀之前说了好几个月,就是这帮说闲话的人说的,说四十一跟十八真恶心,说差了二十三岁真恶心,说他是结了婚的,不会上我的当,因为有很多不吭声也不惹眼的人把这种事都瞧在心里。这八成也是我的错,我跟送奶人弄出了风流事。可我跟送奶人没有风流事。我不喜欢送奶人,他对我的追求,他想和我弄一弄风流事的企图一直让我害怕和困惑。我也不喜欢大姐夫。他非要拿别人的性生活编出些故事不可。我还小的时候,我十二岁那年,我大姐甩掉了对她不忠的长期男友,正在伤心的当儿,他出现了,这个新来的男人让她怀上了孩子,于是他们立马结了婚。他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说淫猥的话——说到我的髋、我的尾、我的尻脽、我的鲍肆、我的咂儿、我的反其道、我的单音词——他用那种字眼,跟性有关的字眼,我听不懂。他知道我听不懂,但我懂的东西足以领会它们跟性有关。这让他乐在其中。他那时三十五。十二和三十五。也差了二十三岁。

        所以他就这样说话,并感到有权说这种话,而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回应此人。我姐在屋里时他从不说这种话。只要她一离开房间,就会打开他嘴里的开关,毫无例外。往好处想,从身体上我并不怕他。在那些日子,在那个地方,暴力是一个主要的标准,每个人都拿它来判断周围的那些人,而我可以立刻看出他不具备这一点,他不是从那个角度出发的。尽管如此,他好色的天性每每让我呆若木鸡。所以他只是一块污垢,而她怀孕时心情不好,仍然爱着她曾经长相厮守的男人,不相信他对她不忠,不相信他不想她,因为他的确不想她。他现在跟别人在一起了。其实她对这儿的这个男人视若无物,这个年纪大很多的男人,她嫁给了他,而她自己太年轻,太不开心,也太耽于爱情,只不过不是对他,因此无法塌塌实实地跟他过日子。我不再去看她了,哪怕她伤心,因为我再也受不了他嘴里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六年过去了,他还在打我和我剩下两个姐姐的主意,却无一例外遭到我们三个的拒绝,直接地、间接地、礼貌地、滚你妈蛋地,此时送奶人——也是不请自来,但远为恐怖,远为危险——忽然凭空出现了。

        我不知道他给谁送奶。他不给我们送奶。我看他不给任何人送。他不接受订奶。他跟奶不奶的没什么关系。他没送过奶。再说他也不开送奶车。相反,他开的是小汽车,各种不一样的小汽车,往往是非常气派的小汽车,虽然他本人看上去并不气派。尽管如此,他一次又一次把车横在我面前时,我只注意到了他和他那些小汽车。后来才看到那辆面包车——小小的,白色的,不起眼,能变形。时不时可以看到他开这辆面包车。

        有一天他出现了,开着他的一辆小汽车凑近我,当时我一边走路一边在看《艾凡赫》。我经常边走路边看书。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妥,但它到头来成了我的又一桩罪证。“走路看书”肯定是列在我的罪状里的。

        “你是那谁谁家的姑娘对不对?你父亲是谁谁对不对?你的几个兄弟,那谁、那谁、那谁,还有那谁,都在那啥板棍球队打过球对不对?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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