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辞之后,我突然听到霍金的声音(那是通过语音合成系统合成的美式英语,已被认可为霍金的语音)。“我非常珍惜宝贵的时间。抓住时机,立即行动。我在自己脑海中穿越了整个宇宙……”那声音涌进人群,穿过树间,回荡在花园的上空。他似乎在向我走来,又似乎正在远去。
6月15日,正午十二点整,西敏寺将举行霍金教授的骨灰安放仪式。虽然预报说今日天阴有雨,但清晨就看到了太阳。阳光下,西敏寺白色的双塔,塔上的金色时钟,白色镂空花窗,那十尊殉难者的雕像显得更加明亮。伦敦人真的把这千年古寺洗得这么洁白了,我还记得十几年前它那灰扑扑的面相。
寺院铁门外,已有人群在等候,我们一下就认出人群中的吉本斯教授和他的妻子克里斯蒂。吉本斯是霍金最主要的研究合作伙伴,他参加霍金去世后的所有活动,但只愿低调地当观众。十年前,他们夫妇曾到访杭州、宁波和绍兴。他对中国的古碑帖着迷,无论在杭州碑林,兰亭,还是天一阁,他都留恋不舍。
个子不高的吉本斯着浅色西服,克里斯蒂穿着朴素的黑色棉布套裙,但手腕上搭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环顾四周,除了吉本斯,男士深色西服居多,女士中却有几位穿着粉、紫、鲜红或者艳黄的套裙,有些戴了帽子,但帽子上没有飞舞的蝴蝶结、花簇等夸张的装饰。几天前,在白金汉宫门外,我看到很多戴装饰礼帽的女人,猜想她们大约是参加了英女王的什么仪式。与那次相比,这次可是朴素得多了。
我们趋前,互致问候。我说:“本来我带了一套黑衣裙,可两天前又接到主办单位的电邮说,这是庆祝生命,不要穿黑色。”克里斯蒂接口道:“是啊,那真让人糊涂。请柬上并没有那么说。”确实,请柬建议男士穿Loungesuit,女士穿Daydress,也可穿裤子。大概只有英国才会有这样的着装规定,也就是说该次活动具有一定程度的正式性,但又不是那么的正式。然而,对我这样的东方人而言,意思就很模糊了。
五月初,我收到主办单位的电邮,称他们将于六月初邮寄请柬,受邀者必须手持那份请柬才能进入西敏寺。可是我已定了6月4日从美国飞往英国,很可能无法在动身前收到请柬。我将此顾虑告知主办单位,回邮说邮寄事务已委托邮局负责,信封要贴霍金的纪念邮票,唯一的办法就是更改邮寄地址,于是我将地址改为伦敦的旅馆,并与旅馆联系,请他们务必代我保管信件。旅馆一听说是参加西敏寺霍金纪念活动,立刻保证一定不会出差错。后来当我出入海关时,工作人员询问我为何到英国,听了我的回答后,他们的态度立刻变得很客气,不再那么公事公办了。
到达旅馆,取到请柬。信封大而厚,请柬,霍金基金会的介绍都是用卡片的硬纸制成,一张绿色的入场券,一个捐赠信封,还有一份注意事项,其中说明入门时需带身份证明。请柬上印了将安放于西敏寺的霍金墓碑照片,西敏寺的徽章,骨灰安放仪式的时间地点。请柬上受邀者的名字是手写的,显然那是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对照着名单抄写上去的。
霍金基金会的卡片上印着霍金的遗像。我于2004年、2005年和2009年在剑桥大学霍金教授办公室见过霍金教授,和他随意交谈,话题十分广泛。2006年还应他的要求,全程陪同他的北京之行。2009年那次,他病得很重,为了在我们离开剑桥之前见面,他特地从家里来到办公室。看到他的病容,我心里非常难过,也非常感动。从那之后我再未见过他。3月14日他逝世,当我看到这张遗像时,多少有些吃惊,照片上的他胖了很多,脸孔甚至有些变形,但却不是健康的胖。转念一想,21岁患渐冻症,身体的各部位逐渐完全失去功能,在半个多世纪中,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对科学作出那么巨大的贡献,已经是人生奇迹了!
十点半,寺院打开大门,工作人员开始查票和身份证,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剑桥人首先进入教堂。我们在神父带领下,向主讲堂方向走去。西敏寺始建于11世纪,据说最早的建筑为忏悔者爱德华一世所建。虽然亨利三世为扩建墓地,再将其中世纪风格改建为哥特式,但就当初教堂设置而言,它依然保留着本笃教派的风格——经院,隐修。相对于伦敦的圣保罗,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西敏寺简朴得多了。
从宗教的意义上,该寺是爱德华还愿之作,世俗意义上就是英王的丧葬地。爱德华的墓就在寺院的主讲堂之后,他死后,撒克逊人哈罗德即位不到一年就被诺曼底的威廉击败,王位易手,诺曼底王朝开始。1066年以后,英格兰从未有过自己的世袭国王。征服者威廉一世是诺曼底人;金雀花王朝是从法国来的;都铎王朝是威尔士人;斯图亚特王室是苏格兰人;汉诺威王室是德意志人。但这些外国人不仅统治英格兰,而且也愿意葬在这里。西敏寺就有很长的一串葬于此的王室成员名单。
14年前的冬天,我第一次到西敏寺。世界上,类似的教堂建筑风格不难找到,对于一个不信教的人而言,我很难看出它们之间的差别。与众不同处是,西敏寺又是国葬院,内有牛顿、达尔文等人的墓。记得当时偌大的教堂里空荡荡的,但牛顿墓前却挤满了人,拍照都难以躲开。看过科学家墓地,不记得怎么一转,突然看到了探险家列文斯顿的墓,那里只葬有他的躯体,而心脏留在了津巴布韦。又去看诗人之角,这么转转看看,却忽略了王公贵族之墓。
此刻,执事领着我们走过管风琴廊,来到北耳堂。耳堂位于主讲堂祭坛之侧,也是整个教堂最靠近主讲堂的地方。每张座椅上都放了仪式的节目单,每排第一张椅子标示出入场券的颜色。我这才发现根据入场券颜色划分座位。蓝绿色的票都是在主讲堂两侧的耳堂里,粉色票在本堂(就是在管风琴廊和唱诗合唱团座位之后,教堂中间的那个大厅)。我知道一些票通过网络抽签分发,猜想也许就是那些粉色的票,而持蓝绿色票的都是受邀者。我是绿色票,坐在北耳堂。持蓝票的吉本斯夫妇坐在我前面。请柬上写明仪式前和进行中不得使用相机录像,不得使用社交媒体,教堂里也明示不得使用相机。
坐定后,我去洗手间。从唱诗班和管风琴的背面走过,就看到了为霍金准备好的墓穴,大概4英尺长,矩形,其中又有一个更小的方形穴,显然那是安放骨灰盒的地方。霍金的暗灰色墓碑搁在一个小架子上,近旁就是牛顿墓和达尔文墓。这里已经是本堂了,如果继续前行就走到本堂的北通道,与之对应的南通道就是诗人之角。
管风琴一直演奏着,理查德·瓦格纳的《帕西法尔》中的《圣星期五》;古斯塔夫·马勒的第五号交响乐中的《慢板》;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曲《火鸟》中的《王子圆舞曲》;古斯塔夫·霍尔斯特的《行星》组曲中的《金星——和平的使者》。安穆平缓的乐声中,似乎是黎明之光透过树林,又似乎是从无垠的宇宙中遥望蓝色的星球。
重新回到座位上,我看到耳堂走道上停着的轮椅,轮椅里坐着年轻的渐冻症患者,他们的身后坐了两个急救队员。此时,观众坐定,贵宾到场。
虽然耳堂最靠近主讲堂,但角度太侧,并有廊柱遮挡,坐在那里无法完全看到主讲堂,而本堂大厅的座位又因为太远也看不清楚。分坐于教堂的上千人,绝大多数都是通过挂在各处的电视屏幕观看,我居然从未想到在现场也需看电视!想了一下,英国在大教堂里举行很多仪式,比如皇室婚礼,他们对此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但没有电视的时代,现场观众大概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了吧?
唱诗班开始就坐,仪式演讲人和霍金的家属都坐在唱诗班后面。最后一个到达的是女王代表,届时全体起来,这些都是通过电视看到。女王代表就坐后,仪式始于唱诗班的合唱祭文,之后全体起立合唱。
第一位致辞的是西敏寺住持约翰·霍尔(JohnHall)博士,他说:“在这千年神圣之处,此地埋葬了英王王后,影响我国乃至世界历史的伟大人物,我们来庆祝史蒂芬的生命和成就,我们将他与他的科学界同行比邻而葬。”
“我们要感谢霍金的天才和生命,感谢他任职剑桥卢卡斯数学教席教授,作为科学家在国际的影响,感谢他患渐冻症之后,体现的个人勇气、恒心、坚韧的毅力,感谢他的家庭和朋友。我们对着全能的主,以爱赞扬他不朽的灵魂。”
住持致辞完毕,全体再次起立合唱。接着是基普·索恩(KipThorne)和汤姆·奈保罗(TomNa⁃barro)致悼词。索恩站在本堂的一个讲台上,而汤姆·奈保罗坐在轮椅上。奈保罗因滑雪事故全身瘫痪已经十年,他的妻子替他拿着讲稿。索恩是加州理工学院教授,发言中他提到与霍金43年的友谊,他赞扬霍金是爱因斯坦之后对时空研究最高深的科学家。索恩本人于2017年因为引力波的发现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霍金生前,当健康尚可时,每年都要造访索恩的研究所。
之后的发言人是扮演过霍金和图灵的演员班奈狄克·康柏拜区(BenedictCumberbatch)、霍金的女儿露西。与之前的两位不同的是,他们的念诵都选自圣经。这几位发言间隔中,若非唱诗班演唱就是全体起立合唱。
骨灰安放之前,最后一位发言人是英国皇家学会前会长即相当于英国科学院前院长马丁·里斯(LordMartinRees)。他与霍金有50多年的同窗友谊。在讲话中,他回顾了霍金一生对黑洞理论和宇宙学的伟大贡献。2005年我访问剑桥时,受邀到三一学院参加高桌晚宴。我坐在亨利八世的肖像之下,那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古老传统的机会。不足二十人的晚宴,里斯正是晚宴的主人。他当时担任三一学院院长,该学院在英国学界举足轻重,院长常常也是皇家学会会长。里斯个子不高,偏瘦,满头银发,肤色苍白,姿容谦和,目光深邃,还有一只很犀利的鹰钩鼻。众人中,他颇引人注目。其实他有残疾,那次看到他时,大概因穿着袍子,只觉得他的身体略前倾,并未看出他驼背。十几年过去,里斯基本没有变化。
里斯致辞后,合唱队开始演唱,全体起立。从座位上,不需通过电视屏幕,我看到霍金的木质骨灰盒放在一张丝绒垫盘上,由一位执事捧着,走在前面,后面跟随着霍金的三个孩子,霍金的前妻简,霍金的妹妹以及孙辈等。当他们走向霍金墓穴时,乔纳森·达夫所作的《寻求他的七颗星》回荡在大厅里。仪式以来,只有这首歌让我感觉悲伤,唱诗班颇为凄切地唱着:“寻求造物主,那七颗星,猎户座,将死亡的阴影化作黎明,哈利路亚!”似乎是长日将尽,教堂花窗里透出的最后一缕光芒,又似乎是在遥远的天国寻寻觅觅。或许是无拘束的鸟群四散,也或许是安谧的夜晚降落人间?
送葬的一行人在廊柱间消失后,电视画面显示西敏寺住持身披金色长袍,站在霍金的墓穴前,霍金的家人分立在侧。歌声之后,住持念诵经文,“尘归于尘,土归于土”(Ashes to ashes, dust todust)。在念诵声中,一位红衣主教从另一位执事手中接过霍金的骨灰盒,跪下,将他放入墓穴,能看出来,墓穴比较深,主教跪着俯身才能放入。霍金的孙女,简,露西,霍金的妹妹分别将花束放入墓穴。大概与霍金的关系和想表达的感情不同,霍金孙女的花是橙红色,露西是紫色(紫色代表悲伤),霍金妹妹的是白色,简放入红色和黄色的玫瑰,最后霍金的孙子放进去一个蓝色的小盒子。他站起来时,他的父亲趋前扶了他一下。后来我看到那孩子在擦眼泪,并注意到露西的神态最为开朗,似乎为父亲进入天国而宽慰。后来从电视台的视频中,我才看到霍金的骨灰盒摆放在墓穴中间,四角放了花束,那个小蓝盒子端正地放在骨灰盒上。我后来猜想,小盒子里应该装着一个纪念币的放大版本。
骨灰安放中,除了唱歌,还有祈祷,祈祷者或跪或坐,领颂者包括霍金的前妻,霍金所在的剑桥大学副校长和龚维尔基斯学院院长等。最后全体起立,再次唱歌,再次诵读,最后再由西敏寺住持致祝福词。仪式结束时,西敏寺钟声齐鸣,回荡在晴朗的伦敦城上空!
随后,在音乐中,观众退场。我们又受邀参加答谢酒会。绕过西敏寺的大内庭,才知寺后有一个封闭的大花园。花园很大,从大树的缝隙中可以看到西敏寺的高塔。侍者端着酒水食物穿梭在百多位受邀者中,一棵曼妙的大树下立着霍金的大幅照片。
在花园不被大树遮挡的那一面,布置了一个讲台。霍金的三个孩子站在讲台旁,他们是罗伯特、露西和提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霍金的三个孩子站在一起,公开露面。长子罗伯特说过他小时候,他的父亲还能说话,但到次子提姆记事时,霍金已经无法言语了,所以他从未听过父亲的声音。我没有看到简,仪式之后,她似乎就离开了。露西和罗伯特分别致辞,感谢大家光临。当他们讲话时,身后楼房敞开的窗前挤满了年轻人。致辞之后,我突然听到霍金的声音(那是通过语音合成系统合成的美式英语,已被认可为霍金的语音)。“我非常珍惜宝贵的时间。抓住时机,立即行动。我在自己脑海中穿越了整个宇宙……”那声音涌进人群,穿过树间,回荡在花园的上空。他似乎在向我走来,又似乎正在远去。音乐《霍金颂》伴随着他的讲话再次让我想起在无垠宇宙中回望我们这颗蓝色的星球。据说他的这个讲话配乐录音被同时向太空发射,代表着地球的文明在宇宙间寻求知音。悲壮的音乐深刻地体现着霍金对未来的悲天悯人的情感。伟人已逝,怀念永恒。
花园里,很多人围住露西,显然她是霍金家族最活跃的,也在媒体上露面最多的那个。2007年,露西和霍金教授开始合著科普童书系列,我也是从那年开始翻译这个系列。该系列的五本书已经翻译完毕,其中三本已经在中国出版。因此我以译者身份与露西见面并拍照留念。
招待会结束时,每位来宾获赠霍金的配乐讲话磁碟和一枚特别制作的纪念银币。纪念币上刻着他的墓碑和指纹,纪念币共制作1111枚,我获赠的那枚编号是0159。
当花园举行招待会时,西敏寺里正在安放骨灰盒,封闭墓穴,并在地面上放置墓碑。当我们再次进入教堂时,西敏寺工作人员还在为墓碑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人们纷纷用手机拍照,想想有些好笑,禁了相机却不禁手机。
霍金的墓碑上刻有他的生卒年份,以及吸积盘环绕的黑洞模型,还有根据他的遗愿,黑洞辐射的霍金温度的公式。这个公式的奇妙之处在于纳入四个最重要的普适物理常数,引力常数与引力物理或广义相对论相关,光速与电动力学和狭义相对论相关,波尔兹曼常数和热力学统计物理相关,而普朗克常数和量子物理相关。正是在霍金辐射的场景中理论物理中的四大力学被统一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将霍金埋葬在牛顿墓旁最为合适。他的位置正在牛顿墓和达尔文墓的中间。牛顿在1727年死后8天埋在此处。天文学家赫歇尔1871年和达尔文1882年埋在附近,牛顿墓旁是法拉第和麦克斯韦的地面纪念碑。附近还有发现第一个基本粒子电子的J.J.汤姆孙和发现原子核的卢瑟福之墓,他们是分别于1882年和1937年安葬。1995年,此处为霍金的卢卡斯数学教席前任狄拉克建了地面纪念碑,西敏寺特意请霍金从剑桥前来致辞。
西方科学家多在墓碑上雕刻墓主生前最重要的公式或贡献,如阿基米德的圆柱内切球模型(已经泯灭),玻尔兹曼的熵定义公式,普朗克是他的常数,薛定谔是他的方程,狄拉克也是他的方程,那些都非墓主生前的社会台阶,如我们熟知的什么左拾遗之类的无聊东西。我还看到牛顿墓前,神龛上的牛顿大理石雕像上的历史灰尘已被清理干净,散发出洁白的光泽。
英国这个民族这么喜爱霍金,2015年广义相对论发表一百年,英国就发行了纪念邮票,上面有爱因斯坦和霍金的肖像。他的先行者牛顿和法拉第的肖像已经被印在英镑上,也许霍金的肖像会很快被印在英镑上?
提到法拉第,我还愿意在此顺便提及前几天到伦敦寻找他的墓的经历。法拉第生前拒绝了女王提出的将他葬入西敏寺的建议,我们仅知他在牛顿墓旁有一地面纪念碑。我们也有过十几年前经过伦敦海格特公墓的机会,可惜那时并未意识到法拉第就葬在该墓地的西区。此次趁参加悼念霍金的机会,我们再次去海格特墓地,希望拜访法拉第墓。我们先到了东区,守墓人说西区必须由人带领参观,但是现在人手紧。经不住我们请求,他出去找人带领我们进入西区,并一直带到了法拉第墓前。我们瞻仰了墓碑,留影。导游告诉我们,海格特墓园西区地理复杂,林木繁茂,容易迷失,因安全考量,必须有人带领。他说法拉第去世前,获知会得到葬于西敏寺的哀荣时,回应道:“那样太过荣光了”,用咱们的话说就是“受不起那个福分”。他还说法拉第是非常虔诚的教徒,有时一天要花十几个小时祈祷,婉拒葬于西敏寺是出于宗教的理由。据说霍金生前可以封爵,但他也拒绝了。
西敏寺葬有3300位精英名流,他们中有皇家、政界人士,也有杰出人物。但在一道海峡相隔的法国,它的国葬院巴特农(通常译作“先贤祠”)仅供奉杰出人物,政界人士一律被排除在外。这体现了这些民族的价值观的些微差异。
我知道霍金是无神论者,如果他在天之灵有知,不知会对在如此浓厚的宗教气氛中安放骨灰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