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李自成》，读懂姚雪垠

    近日读完姚海天、蒋晔编著的《一代文学大家姚雪垠》（沈阳出版社2018年5月出版），觉得这是一本很能感动人的书。书分四个部分：一，姚雪垠小传；二，姚雪垠采访实录；三，姚雪垠的故事——用简要、生动、细微的笔墨，讲述了姚雪垠一生中的132则故事；四，我心中的姚雪垠——选入袁宝华、穆青约54位与姚老有同志情、文人情、亲友情、师生情的作者的感人文字，从多侧面展现了姚老的文学成就与人格风貌。

    读了这本书，我们会知道姚老成为文学大家的道路不只是充满了赞美与鲜花，而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坎坷。在1957年，姚雪垠与周勃等人一起被错划为“右派”，又一起下放农场劳动改造。周勃写有《我不能不从心里惊服这个窘境中的奇人》《他就像罩在晶莹洁白雪花中的一尊白玉塑成的雕像》两文（收入本书211—219页），讲述了身处逆境中，姚雪垠曾经有过绝望、消沉，但很快从他的文学理想中找到了生路。他对周勃说：“我们决不能自暴自弃，而要振作精神，继续努力，使自己的努力方向与历史发展方向相一致。只要社会向前发展，就需要文化，需要知识，我们就能用自己所长，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只要我们自己不倒，别人要打倒你，也不一定能够打倒。”繁重的劳动，无端的批斗，又正值三年困难时期，吃不饱饭，经常饥肠辘辘，饿得出冷汗，姚雪垠居然还在向周勃讲述他为创作《李自成》要做的几件事：做卡片，辨析资料，作创作构思笔记，对过去的草稿进行全面整理。姚雪垠想到了历史上的屈原、司马迁、陶渊明，都是身处逆境，仍顽强有毅力，终于写出了不朽之作。姚雪垠对周勃说：“安排我做反面教员，我可以暗中发挥我的优势，做出成绩，报效祖国，报效人民。难道报效也需要你们批准？”他下决心写好长篇小说《李自成》，当时也想到两种可能：到一定时候形势变了，顺利出版；生前不能出版，死后由后人出版……

    姚老身处逆境时，总是越挫越奋，始终保持“非常坚强的事业心和永不消沉的进取心”。这对当下所有人都有教育意义。人们不仅要会处顺境，更要会处逆境。书中故事122则，讲述了这样一件事：“1999年2月姚雪垠同夫人一样，也因多发性脑梗塞突然中风，住进医院。住院第一天凌晨两点多钟，陪住的儿子忽然被另一个病人的护工叫醒：‘你看老人怎么了？’姚海天从朦胧中惊醒，看到父亲上身穿着病号服，下身穿着裤衩，躺在床边冰冷的水泥地上，不知躺了多久，他连忙问：‘爸爸怎么啦？’姚雪垠吃力地对儿子说：‘我要起来写《李自成》，写不完《李自成》对不起读者。’姚海天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和那个护工一起把父亲抬到床上。”.真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令人感佩、敬仰。

    我和海天是同事，长期在中国青年出版社从事青年读物的编辑工作。《李自成》每出版一卷，我都仔细阅读，是姚老的忠实读者。这些年又收到海天赠阅的众多姚老其他名著，也一一拜读，并写了一些读书笔记。《李自成》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必将流传后世。读了《一代文学大家姚雪垠》，我觉得，要读懂《李自成》，也要读懂姚雪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