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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04月11日 星期三

    复活节,剑桥,最后的告别

    吴忠超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04月11日   07 版)
    本文作者与霍金,1997年复活节拍于霍金的办公室
    葬礼现场(图片取自网上)
    霍金故居
    本文作者与简合影

        1

     

        复活节是欧洲也是剑桥最美丽的时节。阴霾的长冬后,英伦大地在春风的吹唤下苏醒过来。剑河之畔,垂柳吐出新绿,微波之上,袅娜金丝飘拂,草场碧翠,无数郁金香顶着花朵颤动。那是21年前我在剑桥领略的美景。

     

        1996年夏到1997年初我在梵蒂冈天文台访学,天文台位于约翰保罗二世教皇夏宫所在的冈多菲堡。就在那里,我收到了霍金邀请我回访剑桥的电传。复活节前夕,我飞往剑桥,并住在他为我安排的老护士戈德文的家中,后者像祖母般地照顾了霍金至少20年。第二天清早,我就来到银街的应用数学和理论物理系。霍金已在办公室等我了。他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我真为他的健康感到欣慰。他的轮椅也已焕然一新,语音合成器使得交流容易许多。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我去向他告别,再前往日本东京大学访问。他说时间如箭,想不到你很快又要离开了。护士建议我们合影留念。他向我表达了还想再次到中国访问的强烈意愿。

     

        那年的复活节是我对剑桥的最愉快的回忆。

     

        2

     

        21年后,2018年3月14日凌晨,霍金在剑桥的华兹华斯小树林23号的家中逝世。消息传出,全球震动,人们为之惋惜不已。此前的两周,霍金在医院里呼吸已非常困难,即便依赖机器也极为辛苦。他的研究所即刻在内部发布病危通知。对于21岁时就被诊断为渐冻病症,并且预料只能再活一两年的人来说,他已经存活了55年,并且度过了极其辉煌的科学家的一生。这真是一个奇迹。不过,奇迹通常又会成为想当然。因此当我收到噩耗时,仍然极其震惊。

     

        霍金是在意识到自己回天乏术时,要求回家,在亲人以及护理陪伴下离开了这个他无比热爱的世界。他为这个文明对时空、宇宙和存在的理解的推进,以及对人类道义和社会的普适关怀,在他逝去后将会慢慢展现其深远的意义。

     

        此后的几天里,我急切地等待霍金的葬礼日程,希望向他做最后的告别。3月17日我收到剑桥大学的通知,说他们很快就会发出通告,但还是不透露任何信息。在这之前,霍金的前妻简已经去过剑桥城西北万灵巷的升天教区墓地实地勘察并选址。

     

        这块小墓地偏僻而宁静,凝缩着剑桥大学近150年的历史。我至少去过两回,第一回就在21年前的那个复活节。安息在此的学者中,最著名的便是二十世纪伟大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天文学家亚当斯和爱丁顿,还有达尔文家族(达尔文本人葬于伦敦西敏寺)、《金枝》的作者弗雷泽,以及一些诺奖得主。亚当斯独立地计算出天王星轨道和开普勒与牛顿定律的偏离,并预言了海王星的存在。爱丁顿在西非日食时探测到光线在太阳引力场中的偏折,首次验证了广义相对论的预言。这些都和霍金毕生从事的引力物理紧密相关。事实上,霍金和彭罗斯还分享了1966年的亚当斯奖和1975年的爱丁顿奖章。

     

        我对许多朋友说起,估计葬礼计划之所以迟迟未公布,很可能当局还有其他想法,是要把他葬在伦敦西敏寺。果然,3月19日,我收到简的电邮,全文如下:

     

        尊敬的忠超,

     

        非常感谢你对史蒂芬去世表示的哀悼。我们全家正尽力接受失去智慧巨人的不幸,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他和我们已天人两隔。

     

        葬礼已经决定于3月31日在剑桥进行。如果你愿意参加的话,请通知我,我会让露西给你发邀请。

     

        这个通知相当急促,也许你更愿意参加6月份在伦敦西敏寺举行的悼念仪式,史蒂芬将会被埋葬在伊萨克·牛顿之旁。

     

        我还想来中国为自己的曾祖和高祖寻根····

     

        致礼

     

        简

     

        于是,我立即预定好机票,并于3月28日出发,29日到达伦敦希思罗机场。我在机场和从印度德里飞来的学友罗希亚汇合,一同租车前往剑桥,住进克莱尔堂学院。待到洗漱安顿下来已是3月30日凌晨了。这是21年后的又一个复活节,却是非常悲伤的复活节。

     

        十几年来,我多次应霍金的邀请来剑桥,都是和罗希亚约好住在克莱尔堂学院。他是该学院的终身研究员,所以学院为他提供免费住宿。他每回来都像回家一样。同样,剑桥牛津的各学院执事对于学生也像长辈对后辈一样,恩威并施。这里学院的含意和其他大学的完全不同。

     

        3

     

        2004年,离开剑桥时,我向霍金告别,我说要来庆祝他的70岁生日,他听了非常高兴。罗希亚又接着说要来庆祝他75岁生日,他说那要等太久了。可见,他对自己的寿命有非常冷静的预期。

     

        2009年我又应他邀请来剑桥,那时他在家养病,不来办公室。但得知我们即将离开剑桥时,他带病赶到系里见我们。我看到他的病体沉重,心里非常难过。

     

        2012年初,我收到了他70岁生日庆典的邀请,如约来到剑桥。可惜医生不允许他露面,300多位来宾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非常高兴地为他祝福。

     

        为了躲避剑桥冬天的寒湿,去年,霍金的75岁生日被移到7月的第一周,变成了75岁半的生日。大家都非常高兴见到他参加学术会议,并在三一学院的宴会上接受生日祝贺。但我注意到,他已经无法显示表情了。我受湖南科技出版社孙桂均女士的委托,将一件精美的霍金肖像的双面湘绣送给霍金,报答他二十多年来对他们的支持。我在湘绣上拟了两行字:

     

        黑洞辐射统一引力量子信息,无边界律驱动宇宙无中生有。

     

        这代表着他一生的功业。前者隐含着引力全息原理,并由此彻底地追索存在的终极本体,比如时空和信息,何者更为基本?后者是关于宇宙如何创生,为何必须存在。当年霍金在北京回答我提的一个问题时,说了这样的一段话:“根据实证主义哲学,宇宙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存在一个描述它的协调理论。我们正在寻求这个理论,但愿我们能找到它。因为如果没有一个理论,宇宙就会消失。”他的研究不仅仅是对自然的揭秘,更重要的是直逼科学和哲学的最彻底的诘问,本体论和存在论的问题。当今的哲学界已经没有像笛卡尔、康德和罗素这样的人物,他们已被科学前沿远远地抛弃,无法对这些问题提供有意义的见解。

     

        霍金75岁生日宴会之前,主持方邀请来宾们参观在雷恩图书馆举办的霍金生日特展,除了展示牛顿的记事本、怀表、头发、手杖、《原理》的首版书,还有麦克斯韦、钱德拉塞卡、西阿玛的论文,尤其是霍金的博士论文。那时他还能签名。

     

        参观完展览,我想到剑河边观赏晚霞。只见霍金在护理的陪伴下,驱动着轮椅缓缓过来。那时周围非常静谧,气氛空灵。我抑制住为他拍照的冲动,只是向他招手致意,因为不想破坏这一神圣的场景。如果拍下,那应该会是一张非常好的照片,可惜我当时并未意识到,这也是我最后的一个拍照的好机会。我每回单独见到他,他都非常乐意让我为他拍照。而在公开场合,他无例外地被崇拜者和媒体围绕,很难拍到从容的照片。

     

        重回剑桥,每次这种场合都有一些熟人不见踪影,实际已永远消失,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心照不宣地以为,为霍金庆生聚会还会一直进行下去。

     

        4

     

        3月30日清晨,我们开车到大学中心的市场买食品,并熟悉3月31日举行葬礼的环境。葬礼定于3月31日下午两点在大圣玛丽教堂举行,大约延续45分钟。警察局在附近贴了许多标志,次日不允许泊车。

     

        大圣玛丽教堂的历史记载可以追溯到1205年,现在的建筑是1478年遗留的,是剑桥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也是英国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坐落在国王大道和三一大道接续点的东南,也是市场的西面。隔着国王大道和国王学院尤其是优雅而雄伟的国王教堂,以及大学行政大楼以及象征权力的铜鼎相望。

     

        霍金任职五十年的龚维尔和基斯学院在它北面的掷石之遥。这个学院有非常悠久的医学生物学传统,从影响了笛卡尔的哈维的血液循环发现,直至克里克和沃森DNA的双螺旋结构的发现。曾任院长的李约瑟是胚胎学鼻祖。

     

        我曾登上教堂塔顶以及国王教堂的薄若蝉翼的穹顶,俯瞰过剑桥的美丽全景。许多剑桥的历史人物包括我认识的重要人物,比如我过去的系主任的葬礼都在这里举行。但前后百年之内,这场葬礼恐怕是最著名的了。

     

        我收到的葬礼邀请上写着霍金的一句话:

     

        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彻底理解宇宙。

     

        目标简单,却雄心万丈。对比他在某一场合说过的另一句话:

     

        女人比宇宙更难被理解。

     

        直言直语,却令人寻味。也许为了中和,他还有一句名言:

     

        如果不能在其中为所爱安一个家,那么这个宇宙便没有意义。

     

        因此他的崇拜者数目立即加倍。

     

        天气非常阴晦,剑河似乎也不澄清,毫无春天的喜悦。我们匆忙进入国王学院。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每天他正是从西路5号的家驾着轮椅,经过国王学院到达应用数学和理论物理系的。我们接着去银街系的旧址,凭吊霍金做出历史性贡献的办公室,以及大学为他轮椅行走方便建造的斜坡。在潺潺流水声中的剑河畔,我们不禁回忆起求学时和霍金相处的黄金岁月,拍了一些照片就离开了。

     

        驾车回程途中,特别又去看了霍金的故居华兹华斯小树林23号,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我们结束学业后,他才搬到这里。2006年,在他要去北京第三次访华之前,他邀我到他的学院晚宴。宴会后又喝咖啡,讨论访华细节花了几个小时。已过半夜,他兴致还在,又邀我到家中闲聊。我记得是他的第二任夫人伊莱恩驾车接送。我在途中问伊莱恩去北京吗,她说不去,我也就不多语了。罗希亚也来过这栋房子。

     

        5

     

        2018年3月31日上午,我们一早就把新买的黑西装黑领带穿戴好。我不喜欢穿西装,穿上行动不自由。几十年来,我一套西装只穿一次,而那一次往往是出席葬礼。

     

        我们先从图书馆北泊雷尔小径跨过剑河,沿三一巷,到议政厅弄。那里的工作人员将对照名单放行来客。

     

        龚维尔和基斯学院大门口已经堆满了许多鲜花。大圣玛丽教堂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被警察隔离在一段距离之外。

     

        时间还早,我们就先到市场东面能遥望大圣玛丽教堂的饭馆三楼吃午饭。天空一直阴晦,时有微雨。

     

        下午一时,我们进入大圣玛丽教堂。这时国王大道和三一大道都挤满了人群。为了见证这历史的时刻,他们大多是远道而来,甚至来自其他国家。媒体一律被阻挡在外面,这就是所有的视频都只显示教堂之外的场景的原因。

     

        因为我们来得最早,所以可以坐第三排。我们左边的前两排留给家属,右边的前两排留给致悼词者,以及三一学院、国王学院和霍金所在学院的院长。

     

        不一会,霍金最早的秘书茱迪·费拉和学生兼朋友加拿大的唐·佩奇来到,一会美国的哈特尔也到了,都坐在我们旁边。当年颇有魅力的茱迪已满头飘霜,唐留了大白胡子。茱迪和众人一一行吻颊礼。后来他们两人私下讨论,听说过霍金的人,有多少机会今天在场。唐说,如果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占全球总人口的七分之一,而今天受邀的共450人,那么机会大约是百万分之一。

     

        在巴赫、亨德尔、莫扎特、门德尔松、格里格等作曲家的音乐中,来宾进场。两点整就坐完毕。哈蒙德牧师主持仪式。龚维尔和基斯学院的唱诗班的孩子们身着白衣分立神龛左右两列。简的第二任丈夫约纳孙·琼斯是风琴师之一。

     

        这时在国王大道无数崇拜者的静默注视下,霍金的橡木灵柩经过国王大道运抵教堂。灵柩上铺满了百合花和白玫瑰,学院的六名黑衣白发执事将其抬进大门。身着缁衣黑帽的简和三个子女紧随其后。群众以响亮的掌声表达致敬。此刻教堂的大钟敲七十六响,代表他在尘世的时段。所有来客都对灵柩行注目礼。

     

        电影《万物理论》中霍金的扮演者雷德梅恩朗诵旧约传道书的《时间》,霍金的长子罗伯特代表家属致词,提到父亲虽然认为宇宙是无边界的,但他的生命却是到了终点。霍金的同窗前三一学院院长兼皇家学会会长马丁·里斯朗诵了柏拉图《申辩篇》中的《苏格拉底之死》,探索死后的两种可能,一是消弥于绝对的无,二是进入另一个世界。霍金九十年代的学生费道克回顾了霍金的学术生涯。最后是学院院长致辞。赞美诗与合唱不时响起。

     

        霍金本人是彻底的无神论者。葬礼的全过程是哀伤的、庄严的、神圣的,寄托了我们对一代伟人的崇高敬意。

     

        随后灵柩又在圣乐中抬出教堂。来宾鱼贯而出。大家沿着议政厅弄三一巷步行至三一学院的餐厅,参加招待会。

     

        三一的餐厅南北走向,东墙上挂着名人肖像,他们是牛顿、拜伦、培根、麦克斯韦、汤姆孙和卢瑟福,西墙挂着历届院长的肖像,包括在世的印度裔经济学诺奖得主森和皇家天文学家里斯的。这个餐厅要容纳近500人是太拥挤了。我在人群中找到简,感谢她的邀请,并和她合影留念。又将孙桂均的一封信交给露西,为了证明完成使命,我与露西也合影留念。我在酒会中认出雷德梅恩,作为新科奥斯卡电影明星,他很高兴让我为之拍照。我还很高兴地和霍金的前私人助理,另一位老友茱迪重逢,并得知霍金的另一位秘书苏·梅西已经去世了。这些人都曾和我很熟。遗憾的是,我没有见到霍金的第二任夫人伊莱恩。她虽然在2006年和霍金平和分手,但霍金在自传中感恩地提到,她曾经救过他两次命。我在杭州和剑桥期间,觉得她特别善解人意。还有两位我很好奇但没找到的来宾,奇人马斯克和音乐家兼天文学家布莱恩·梅。

     

        6

     

        在细雨濛濛中,罗希亚和我返回克莱尔堂。稍事休息,就出发去马丁利堂参加霍金研究所的答谢晚宴。晚宴邀请函中还注明要雇出租车来住处接送,但我们自己有车,便谢绝了他们的好意。马丁利堂是剑桥西郊的巨大花园古宅。夜色已降,来宾集齐。我才明白晚宴只请远道来的学人,一共只有36人,也请了里斯做陪。白天参加葬礼的450人中,我认识的只有一成多一些,晚上参加宴会的全都认识。从东半球应邀来参加葬礼的就只有罗希亚和我两人,居然一个日本人都没请。大概因为霍金从未收过日本学生。

     

        席间,哈特尔、佩奇和希拉德闲聊一些霍金的趣事,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这是霍金学术小世界的聚会。圆周研究所所长杜洛克从加拿大赶来了。可惜,彭罗斯因87岁的高龄未能前来,宴会上宣读了他的悼词。索恩因为兄弟过世没来,埃里斯没来肯定有原因。彭罗斯、埃利斯和盖罗许是霍金经典引力的主要合作者,吉本斯、哈特尔和佩奇是霍金的黑洞理论和无边界宇宙的主要合作者。

     

        吉本斯和霍金合作了八九篇论文,主要是关于引力热力学和黑洞的。在宴会上,吉本斯夫人回忆起本世纪初两次访问杭州,我陪同他们游览了杭州西湖、碑林、宁波天一阁、溪口和绍兴兰亭。吉本斯对碑帖特别有悟性。他回到剑桥后,还从剑桥图书馆复印描述一两百年前杭州的英文著作给我,这些在国内是找不到的。

     

        罗希亚和霍金的认识也非常富有戏剧性。他因为一场车祸半身残废。他在住院时构想出一篇论文。霍金正是该文的杂志审稿人之一。霍金在1977年7月给他亲自签名的来信,第一句话就是:“我对你全靠自身之力研究出德西特宇宙的热效应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霍金和吉本斯同时也正在研究这个问题。于是,霍金邀他来剑桥攻读博士。来到剑桥后,系里告诉他,你是我系接受的第五名印度学生,前四名是拉马努金、巴巴、钱德拉塞卡和纳里卡(拉马努金是印度在过去一千年中所诞生的超级伟大的数学家;巴巴以研究电子反电子散射著名于世;钱德拉塞卡是著名天体物理学家、诺奖得主,钱德拉X射线天文台以他命名;纳里卡是著名的天文学家,坚持稳态宇宙学)。他吓了一跳,就自嘲说,我可以保证让第六名来这里没有感到任何压力。

     

        但罗希亚后来在博士答辩时,霍金又考了他11个小时,并要求他删去最后一章。他忐忑不安地在欧陆旅游了三个月。当他无可奈何地回到剑桥后,忽然在信箱收到霍金的字条,说最后一章是正确的。那是因为普林斯顿的一位教授发表了同样的结果,这样他就得到了学位。本系最长的博士答辩时间是25小时分3天,但最终还是没能通过。他后来成为印度研究科学家协会主席,该协会管辖150名国家级教授,即他们可以在任何一所大学授课。

     

        答谢宴会在11点结束。我和吉本斯夫妇告别时说,希望在任何地方能再见。他们目前在法国访学。我们深切地意识到,随着这位传奇人物的离去,引力物理的黄金时代也走入了历史。

     

        次日正是复活节。清晨,我依恋地告别剑桥。这也许是我的剑桥最后之行。

     

        (图片除注明来源者外,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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