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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03月14日 星期三

    如何讲好“一带一路”语境下的玄奘故事

    徐鲁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03月14日   14 版)

        国外读书界有句名言:“故事是旧的,读者是新的。”中国唐代高僧玄奘西游、求取佛经的真实历史故事,迄今已经900多年。讲述这个故事的经典版本,自唐代《大唐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开始,先后有宋代话本《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元代话本《西游记平话》、明代吴承恩的小说《西游记》等。晚清和近代以来改编的各种话本、说唱和故事读本,现代影视剧的各种连续剧版、电影版、动画版等等,更是难计其数。

        可以说,这是一个常编常新、常读常新、代代流传的“故事母题”,不仅是一个经典的“中国故事”,也是一个广为传颂的“世界故事”。今天,无论是在印度、斯里兰卡,还是在释迦牟尼的故乡尼泊尔,玄奘法师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你问任何一个小学生,他都会给你讲述一段这位中国古代高僧的故事。印度小学课本里有一篇课文《佛的影子》,讲的就是玄奘用自己的善心感化了一伙盗贼的故事。

        在古代丝绸之路上,除了国家之间的使节往来、各种物产的商业贸易,更多的是不同地域之间的文明互鉴和文化传播。在当时,担负着文化传播重任的人,大都是那些取经、传道、弘法的僧人。他们是丝绸之路上最早的旅行家、探险家和文化使者,漫漫丝路上留下了他们被传颂千古的传奇故事。西游记故事,就是古代丝路和今天“一带一路”上的一个光华璀璨的文化故事、智慧故事和励志故事。在唐僧师徒身上,在他们不畏困苦、排除万难、踏平坎坷、去求取真经的故事里,也蕴含了人类不断探索、渴望创新和追求美丽新世界、新文明的理想,蕴含着人类不断追求美好、幸福和光明生活的伟大精神和坚韧不拔的信念。所以,我们今天更应该去寻找好的角度和方式,为少年们讲好西游记故事,去把这盏900多年来一直在熠熠闪光的经典“神灯”擦拭得更加明亮。

        台湾作家、文史研究学者张嘉骅先生,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中国古典文史名著“通俗化”和“少年版”改写。他的改写是一种十分用心、也投入了足够的智慧含量的“再创作”。功夫不负有心人,事实证明他的“再创作”是极其成功的。他改写的《少年读史记》系列,无论在中国台湾地区还是在中国大陆,都赢得了无数的读者、教育部门、业界专家的肯定和追捧。他所改写的故事文本,无论是在历史观的把握、主题的挖掘、价值观的引导,还是在故事的剪裁、人物性格的塑造、语言文字的风格上,都成为许多效仿者的“理想范本”。

        但是,我看到很多效仿者拿出来的文本,都远远不能与张嘉骅的文本相比。说到底,他们还是缺少张嘉骅那种“删繁就简三秋树”的“独家功夫”。这种“再创作”功夫,肯定不是简单的向壁虚构,也不是大刀阔斧的折骨抽筋。张嘉骅在一篇谈自己为什么创作《少年读西游记》的文章(《是新旅,也是心旅》)里,说到了他的“四个原则”:

        一是“删除”:去掉原文冗赘、反复之处,或不适合儿童阅读的,包括血腥暴力、因果报应的东西。例如《西游记》原本有一百回,近80万字,张嘉骅删繁就简,从中选取和整合成了精彩的“二十四话”,即24个精华故事,大约24万左右,分为3册。这个文字量,正好适合了青少年读者的阅读量。

        二是“增加”:从少年阅读心理考虑,适当添加一些与情节相关的场景,既把故事渲染得更为精彩,也让故事意涵更加充分和清晰。例如,在如来佛把孙悟空镇压在五行山下之后,作者就重新构思并添加了一段如来佛与土地神的对话。土地神觉得悟空这样有点可怜,佛祖笑了笑说:“你知道悟空的问题出在哪里吗?就出在心太狂野!……我拿这座山来压他,就是要让他的心定一定。”然后又告诉土地神,“等他受罪受够了,自然会有人来救他。”这段对话很生动,其实是在说给心生疑问的小读者们听的:既点明了孙悟空所遭遇的“心猿意马”的问题必须克服掉,同时也告诉小读者,不用担心孙悟空,会有人来救出他的。这段对话还调动起了读者继续阅读下去的好奇心。

        三是“调整”:有的情节重新剪裁和衔接,让故事变得更为简洁和明快,尤其是去除了原著中一些冗长和沉闷的叙述,整合了不少颠三倒四的重复情节。这番功夫的前提必须是“吃透”原著,先能入乎其内,方能出乎其外、举重若轻,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用张嘉骅自己的话说就是“把原著好好嚼过之后再反刍”。

        四是“解释”:对一些涉及历史背景、文化知识的内容和佛教用语与古代名物,做出适当的解释。所以,在每一个故事章节结束时,就像“课间休息”10分钟一样,作者设置了“乐读西游,趣学国学”和“西游情报站”两个类似“知识加油站”的环节。这些知识点,不仅提炼得精准,讲述得也简明扼要,既增加了读者的古典文学知识,也扫除了他们每一章节中的“阅读疑问”和“名物障碍”。

        其实,张嘉骅写的《少年读西游记》还有第五条不可忽视的原则,他自己没有说,那就是“文采”,或者说是辞采。《西游记》原著的语言虽然已经接近通俗的白话文,但毕竟不是标准的现代汉语。张嘉骅改写的文本,使用的是纯正、清丽、流畅和优美的儿童文学语言,这不仅保障了这套书的“文学品质”,与许多语言粗陋的故事改编读物拉开了距离,可满足读者阅读经典故事、学习国学知识、享受母语之美三者同步的需求。

        英国散文家查尔斯·兰姆和他的姐姐玛丽·兰姆一起用散文体改写的《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被公认是文笔优美和流畅、故事简练和明快的“改写本”典范之作。他们在这本散文故事的原序里写道:“这些故事是为年轻的读者写的……在把原作编写成为前后连贯的故事形式而加进去的词句上,我们也曾仔细斟酌,竭力做到不至于损害原作语言的美。”为了使它们念起来像散文,他们尽可能地把语言处理得十分简洁和朴素,而又不损害莎士比亚戏剧语言的“天然的土壤和野生的充满诗意的花园”。他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散文化的改写,让年轻的读者读了这些故事后,能够“丰富大家的想象,提高大家的品质,使他们抛弃一切自私的、唯利是图的念头”;而且,让这些故事“教给他们一切美好的、高贵的思想和行为,叫他们有礼貌、仁慈、慷慨、富有同情心”;尤其是等他们长大拉以后,可以去读莎士比亚戏剧原作的时候,更会证明,原来,莎士比亚的作品的确是“充满了教给人们这些美德的范例”。姐弟俩的文心是如此澹然和美好。他们的改写无疑也得到了全世界的公认。张嘉骅改写的《少年读史记》《少年读西游记》,其功夫不在兰姆姐弟之下。

        公元628年(唐代贞观二年),28岁的玄奘法师背起驮子、戴着斗笠,踏上了漫长和艰辛的西行之路。荒凉的、一望无际的大沙漠,还有沙漠上那一堆堆骆驼和旅人的白骨,也没有让玄奘退却;茫茫的、狂风呼啸的大雪,还有寒冷、饥渴、疾病和孤独,都没有挡住玄奘的脚步。一个美丽的梦想引导着他,一步步向着佛祖诞生的地方,向着留下了佛祖足迹的地方走去。他在那里一住就是17年,走过了128个国家,到处寻访和抄写佛祖留下的宝贵经卷。

        今天,在被称为“石头城”的新疆塔什库尔干县境内,那条蜿蜒曲折的雪水河“塔什库尔干河”依然还在流淌着。这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塔吉克民族的兄弟姐妹们的“母亲河”。在河流的一个大拐弯处的水草丰美的草滩上,玄奘法师当年歇脚和读经的圆锥形小屋,也依然还在,小屋的门仍然朝向东方,屋顶有气孔可供通风。它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一处著名的佛教遗迹,后人把这个地方称为“玄奘古驿站”。站在河流边的这个圆锥形的石头小屋前,我们可以想象一下,1300多年前,没有公路和铁路,也没有马车和牛车,玄奘法师就是靠着自己的双脚,靠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和毅力,餐风宿露,沿着河流和水草一路西行,穿越了漫漫的大风沙,翻过赤日炎炎的石头城火焰山,克服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困难,才取回了那些宝贵的经书。他从印度带回来的佛经,有657部之多!

        玄奘取经的故事和他的《大唐西域记》,也被翻译成了德、法、英、日、韩等世界多个国家的文字。玄奘不仅是一位闻名世界的文化名人,中国学者梁启超称他是“千古一人”。伴随着这位伟大的行者一路不停地向前的,除了孤独、单调的风声和驼铃声,一定还有一种能够给他带来无限的力量和坚韧的毅力的东西,那就是一颗寻求真理、光明和知识的“初心”。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和建设目标的推进,古老的丝路不再仅仅作为一项历史遗产而存在,而是穿越了苍茫和久远的岁月,携带着它所凝聚的两千多年的人类文明之光蜿蜒而来,重新展开在我们的视野里。丝绸铺出的大通道上,飘洒着文明与和平的花雨,也缩短了不同国家、民族和文明之间的距离。所以,我们今天更应该重新向世界讲好玄奘西游的故事。从这个意义上讲,《少年读西游》的出版,意义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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