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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源社将于今年9月18日在美国出版超级畅销小说家哈立德·侯赛尼(KhaledHosseini,一译卡勒德·胡赛尼)的新作《海的祈祷》(SeaPrayer)。
企鹅加拿大公司和英国的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也将同步发行此书。
2015年9月,三岁的叙利亚库尔德族男童阿兰·库尔迪陈尸土耳其海滩的照片,给身为联合国难民署良愿使者的侯赛尼大夫造成了强烈的感情冲击,遂有此著。
小说很短,算上英国画家丹·威廉斯所作的多幅插图,也仅厚四十八页,其形式是父亲写给儿子的一封信,他们第二天就要开始逃难的旅程。
儿子睡了,父亲醒着,写着长信,想着前方的怒海,又回忆起叙利亚老家平静的战前生活。
《海的祈祷》曾在去年夏天以三百六十度全景影片的形式在《卫报》网站播出。观看的过程中,读者可以拖动鼠标,任意将视角从村舍移向城市,从沙滩移向海洋,从大地移向天空。
同年9月2日,阿兰·库尔迪溺亡两周年时,联合国难民署的官方网站刊登了这篇较短的文字稿。全译如下:
亲爱的马尔万,童年的时候,我还是小男孩,和你现在一样大,一到漫长的夏季,你叔叔们和我就在你爷爷家农舍的屋顶上铺开褥子。农舍在霍姆斯城外。
我们在清早醒来,伴着微风吹拂橄榄树的沙沙声,你奶奶山羊的咩咩声,她炒锅的丁当声,空气清凉,太阳在东方,像一颗柿子的淡影。
你还在蹒跚学步时,我们带你去了那儿。我对旅程中你母亲的样子仍然记忆鲜明,她让你看一群奶牛在野花盛开的田野里吃草。我真希望你当时没那么年幼。
我希望你像我一样记住霍姆斯,马尔万。
在它熙熙攘攘的老城,咱们穆斯林有座清真寺,咱们的基督徒邻居们有座教堂,还有一座大露天市场,给大家伙儿的,他们在那儿为了金耳环、新鲜的农产品和新娘的礼服讨价还价。我希望你记住那些拥挤的小巷,里面满是炸碎羊肉团子的味道,我希望你记住入夜后咱们跟你母亲一起,在钟塔广场一带散步。
可是那样的生活,那样的年岁,现在都像假货了,就算对我也一样,像某个早已化为乌有的流言。首先来的是抗议示威。接着是围城。天空喷吐着炸弹。饥荒。一次又一次的埋葬。
这些事你是知道的。你知道弹坑可以用作游泳的水坑。你晓得了黑红的血要好过鲜红。你晓得了母亲们、姐妹们和同学们可以让人找到,小小的三角形光斑,在他们晒黑的皮肤上跳动,在水泥、砖块和裸露的房梁之间,透过窄窄的缝隙,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你母亲今晚在这儿,马尔万,跟咱们在一起,在这片寒冷的、月光照耀的海滩上,在哭号的婴儿中间,在操着我们不会讲的语言、忧心忡忡的女人们中间。阿富汗人,索马里人,伊拉克人,厄立特里亚人,叙利亚人。我们都在急切地盼望日出,我们都在恐惧日出。我们都在寻找家园。我听人家说,我们是不请自来的。我们是不受欢迎的。我们应该把厄运带去别处。可我听到了你母亲的声音,踏浪而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哎,可要是他们看见的话,亲爱的。哪怕只有你见过的一半。只要他们看见。他们准会好言好语,一定的。”
我看着你的侧脸,它披戴着大半个月亮的辉光,我的儿,你的睫毛宛如阿拉伯书法,在沉实的睡眠中闭合了。我刚才对你说:“抓着爸爸手,坏事绕着走。”这只是句好话。父亲的把戏。
你多么信任爸爸呀,这让他百感交集。
因为今夜我只能想到海多么深,多么广,多么无动于衷。我又是多么无力,在海上保护不了你。我只能祈祷。求告真主引领,让船行得稳,当岸滑出视野,当我们以渺小的身躯,置身于起伏的浩大水面,但有一歪,一斜,便轻易葬身鱼腹。
因为你,马尔万,你是贵重的船货,历来最贵重的船货。
我祈祷大海也能懂。托靠安拉。
我怎样祈祷大海也懂啊。
侯赛尼擅写书信体。在2013年出版的小说《群山回唱》中,第四章整章便是阿富汗老司机纳比写给希腊人道主义救援人员马科斯大夫的信,为全书增色甚多。
哈立德·侯赛尼1965年3月4日生于阿富汗喀布尔,1980年和家人一起以难民身份远赴美国。
他学医,从医,写作,所著三本小说《追风筝的人》《灿烂千阳》和《群山回唱》已经在世界七十余个国家卖出了五千五百万册。
侯赛尼大夫已经宣布,将把《海的祈祷》一书所获全部作者收入捐与联合国难民署和哈立德·侯赛尼基金会,用于难民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