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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8年01月31日 星期三

    把遥远的故事讲到人们心里去

    吴越 《 中华读书报 》( 2018年01月31日   20 版)
    《西南边》,冯良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10月出版,定价48.00元

        书写西南边地隐秘历史。

     

        没有谁不愿意被民族地区的文学创作的斑斓和异质所打动,但能够把遥远的故事讲到人们心里去,把奇异处理得很日常甚至很家常的作家并不多。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长篇小说《西南边》,却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它天然的旖旎、成熟、婉转流长,语言准确、活泼、风趣,叙述不拖泥带水,对话尤显生动,分明是一个相当老道与睿智的小说家所作,却又透露出那么一丝丝的野性、质朴、漫漶和死心眼儿。作者是谁?冯良。这是一个有点新鲜的名字,我们猜她定然是个有趣的人,且按下不表,后面会说到她。

     

        我还记得小说最初的开头,“曲尼家的女儿阿果的光脚板扎了根刺”,故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始,像是被谁走过带起的“察尔瓦”(彝人的传统披风)撩了一下,你眼前便出现了半个多世纪前四川莽莽苍苍的大凉山世界,山岗,坡地,低地,谷地,男兵,女兵,还有一条瑰丽烂漫的霞光地带,那是故事的河流,缓缓运动起了叙述的语调。

     

        千百年来,凉山彝人孤悬西南一隅,山青水白,林深石巨,兽奔鸟飞,不为人知。人民自号“诺苏”,骁勇、桀骜,互不服输。素无统一政权,黑彝,白彝,两个社会群体,黑彝独尊,自诩血统纯正高贵,白彝多为其百姓,另有蓄养的奴隶。内部各以家族号令,官家难以辖制,犹如铜豌豆一枚。世代与汉人彼此疏离,既争斗也友好。

     

        即便解放军开进,大凉山彝族和平解放,黑彝奴隶主也都接受了一些新生事物,出任各种地方职务,但他们内心深处的骄傲仍然不能平息,如同早早写好的结局,埋藏在一支历史的悲歌中。

     

        悲剧的因素在河床底处曳动,倒映在河面上的却是三对跨民族婚姻六个人的打打闹闹哭哭笑笑。他们既是共属平叛部队的战友,又分属不同阶层、地域、民族身份。他们既有攀比、竞争、出阴招、出昏招,又相互照应,共度难关。这另一条线索的进程,便是青春之纯真在时代冲刷下的时隐时现,他们再分崩离析也是“他们”,一个特定的时代杂糅的产物,古怪的情感共同体。

     

        现在要说到“新人”冯良。这是个玩笑,冯良早在30年前可就成名了。1984年,冯良大学毕业自愿进藏工作,在那里,她成为“西藏新浪潮”的一员。1991年,藏族作家色波为《钟山》做了一年特约编辑,要选能够“冲出地区的作家”,最后只选出一篇《三姑二姑》,就是冯良的作品。在西藏作家群体中,冯良较早地走出了“自以为是的意象”,成为写不同文化背景相碰撞的故事最多的一位,也是最偏重于“写实”的一位。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西南边》某些方面显得“传统”——且慢!我先得赶紧声明,我喜欢这“传统”,因它“传统”得迷人,“传统”得正确。我相信冯良要在《西南边》里加一点魔幻色彩,加一点天马行空,加一点叙述圈套,完全不是难事。但她在讲述故事时并不额外关心技术问题,而是让故事把技术带出来。这难道不是一种更高意义上的“技巧”?你不能不承认,她是胆大心细,又稳健又泼辣。

     

        只要你读了《西南边》,就会发现,这绝不是一部“老老实实”“笨笨重重”的长篇小说,它一个最首要的艺术特征,就是,几乎是通篇以灵动、鲜活的对话构成,点墨敷彩,洋洋洒洒,且都是“川音”——冯良曾小小自夸,如果有哪一点是她可以自“炫”,那就是小说中的语言、语调和节奏,“我们四川人可以读出声来”。

     

        也因了语言的调解功劳,这部令人怆然的小说写得并不悲,我们看到《西南边》里充满了俏皮话、正反话、那些披挂着政治思想与时代用语时而作矛时而作盾的话赶话,还有“团结话”——特别是“团结话”,如同在汉彝文化夹缝中生长出来的蓬蓬叶片,都被冯良捕捉到了,摇曳风生地呈现出来,妙极。

     

        在《西南边》的深处,站着一个倔强的小女子冯良。冯良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一位早逝的彝家美女。我曾求证过,《西南边》中的曲尼阿果,那么羞怯、传统,一派天真的形象之中,就有着她母亲的影子。开玩笑自称“彝娘汉老子”的她,也曾为彝、汉两边的文化迥异而困扰和敏感;但这双方的存在也滋养着她,虽然偶尔会碰疼她,仿佛尴尬无解,但毕竟给予了她表述它们的自由,也传给了她即使悲伤也能被逗笑的强大本领。现在,冯良以《西南边》为“大凉山”填上了一块属于它自身的拼板,为三代“凉山彝”塑造了一组群像,也为她个人独特的生命体验留下了身份的注脚,文化的留念——欢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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