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英文版中的mediocrity是“中庸”还是“平庸”

    《资本论》第一卷第二十四章“所谓原始积累”的第七节“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有一句译文：“要使它永远存在下去，那就像贝魁尔公正地指出的那样，等于‘下令实行普遍的中庸’”（中译本第1版、第2版此处译文同）。此处“中庸”，英文作mediocrity（“todecree universalmediocri⁃ty”）（1887年英文版《资本论》第一卷由恩格斯审定编辑。原第二十四章“所谓原始积累”分为7章，连同原第二十五章“现代殖民理论”，共8章，组成为英文版的第八篇“原始积累”，原第七节“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成为英文版第三十二章“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

    mediocrity的意思一般作“平庸”，但也有“中庸”的意思，这大概是因为其来自于拉丁文medi⁃ocritas，而mediocritas就有“中庸”的意思在其中，如AureaMedioc⁃ritas意即theGoldenMean。亚当·斯密的《道德情操论》就曾在“中庸、适中”的意义上使用过me⁃diocrity，如“Virtue, accordingtoAristotle,consistsinthehabitofmediocrity according to rightreason（根据亚里士多德的看法，美德存在于依据正确理性所养成的适中（中庸）的习性之中）”。（顺便指出，《道德情操论》商务印书馆的中译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的中译本将此句的mediocrity译为“平凡”，不准确。）

    然则《资本论》英文版的me⁃diocrity是“中庸”还是“平庸”呢？

    上引《资本论》中译文中，“它”是指“以土地及其他生产资料的分散为前提”的生产方式。马克思认为，“劳动者（引者注：指农民和手工业者）对他的生产资料的私有权是小生产的基础”，虽然这种生产方式“在劳动者是自己使用的劳动条件的自由私有者”时，能够“得到充分发展”，“显示出它的全部力量”。但是，这种生产方式“既排斥生产资料的积聚，也排斥协作，排斥同一生产过程内部的分工，排斥社会对自然的统治和支配，排斥社会生产力的自由发展。”马克思在《资本论》的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论断：“小块土地所有制按其性质来说排斥社会劳动生产力的发展、劳动的社会形式、资本的社会积聚、大规模的畜牧和科学的不断扩大的应用。”（《资本论》第三卷第四十七章）所以，从上下文来看，《资本论》英文版的mediocrity的意思当为“平庸”，即：马克思以为，要使这种生产方式永远存在下去，那就等于“下令实行普遍的平庸”。

    孔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在中文语境里，前述那句中译文里的“中庸”宜改译为“平庸”。

    北京市大兴区 李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