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首现《试飞英雄》：国之重器，以命铸之

    该著为首部关注中国空军试飞员的长篇纪实文学作品。他们是和平时期离死亡最近的人，他们的名字叫“中国空军试飞员”。

    《试飞英雄》（安徽人民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是一部非常值得推荐的长篇纪实文学作品，它的亮点不仅在于它的题材新颖独特，更在于它旗帜鲜明地讴歌了当代英雄，塑造了当代英雄的群像。充满着阳刚之气的英雄叙事，是《试飞英雄》的灵魂。

    这部纪实文学作品所描写的是为许多读者所不太了解的一个领域，那就是较长时间内都不对外界公开的中国空军试飞员的生活空间，包括他们的刻苦学习训练、在蓝天上的拼搏奋斗、无限忠诚于祖国勇于牺牲的精神和他们创造的光辉业绩。发展航空事业，加大力度制造各种型号的飞机，是民用航空的迫切需要，更是国防建设、捍卫祖国领空领土的迫切需要。每一架新型飞机特别是战斗机在制造完成之后、正式投入飞行之前，都必须反复试飞，通过试飞，来测算、搜集飞机在空中不同环境下飞行的各种数据，然后提交给工程技术人员，作为检验、改进、提高飞机性能的依据。因此，试飞与其他所有飞行都不一样，是试飞员“求超越、破极限”的极限飞行，是随时都可能流血牺牲的飞行。十多年来，空军部队女作家张子影，一直在试飞部队深入生活、跟踪采访，和试飞员们朝夕相处，接触多了，时间长了，也就和他们成为亲密的朋友了。试飞员们称她“作家姐姐”，他们之间无话不说，试飞员们的妻子、孩子也将“作家姐姐”“作家阿姨”视为一家人。“作家姐姐”熟悉试飞员的生活，理解他们的远大志向、豪迈情怀，更为他们的崇高精神境界所深深打动。十多年来的生活积累，使一个又一个试飞员的音容笑貌了然于作家之心，形诸笔端，便将一个又一个典型英雄形象奉献于读者面前。

    在作家笔下，雷强、滑俊、李中华、邹延龄、徐勇凌、沈晓毅等名字，个个都闪耀着夺目的光辉。他们是试飞员，又是试飞英雄。他们不仅体格一流，聪明才智也都一流，加之勤奋好学，都成了数学、物理学、电子工程学等诸多方面的专家，将他们称作人中龙凤，一点都不言过其实。就是这样一群天之骄子，为了壮丽的航空事业，为了祖国的尊严和强大，为了人民的幸福和安康，在他们的心目中，试飞就是一切，挑战飞机在空中飞行的极限就是一切，至于自己，他们都毫不犹豫地置之度外。因此，他们被称为“和平时期离死亡最近的人”。雷强，是试飞员中公认的“大哥大”，有“飞行天才”的美誉，因为他至80年代末有“三多”：试飞过的机种最多，试飞高难度的科目最多，发射的武器最多。雷强却说：“我不是天才。但我看飞机是透明的。”这句话是他将飞机琢磨得烂熟于心的写照。某型歼击机试飞了16个起落，还没有达到设计要求，每个架次要花15万元不讲，时间也拖不起呀。难题交给了雷强，他二话没说，一连3天，又一连3天，还有接下来的一周，雷强一直拿着图纸猫在飞机上，飞机的各个部件终于“透明”地展现在他眼前。结果，他只用一个试飞起落，便将所有数据交到了技术员的手上。对照这些数据一分析，两人一拍即合，技术员乐得合不拢嘴。二十多年来，雷强心里装着的只有试飞，他的几十本厚厚的飞行记录，已成为试飞部队的传家宝。为了与外国专家交流，他自学了英语和俄语。在俄罗斯接受试飞培训期间，为了试飞高难度科目，他坦然向校方交出了预先写的生死状。当俄罗斯国家试飞员学校的院长称赞他“中国试飞员，一流的”，他在心里说，我是代表中国人在飞。雷强的信条是：绝不能把可能潜藏着风险的飞机交给部队。

    岁数比雷强大一些的滑俊，是中国空军第一代试飞员，他时刻想到的是“一定要把飞机完好无损地开回去”。他所试飞的飞机在空中出现发动机停车的重大险情，飞机在空中无动力滑行长达7分钟，马上就可能坠落或撞上哪个山头了，顷刻之间就要机毁人亡。按照有关规定，他完全可以弃机跳伞自救，按钮就在座位的下方，只要一按就可以了。但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他一心想到的只有试飞员的天职，那就是将各种数据，特别是出现险情时的数据带回地面，使这个型号的飞机更好地再上蓝天。滑俊一连6次启动发动机都没有成功，但他仍不放弃，他要抓住哪怕只有0.1秒的可能。第7次启动终于成功了，飞机被挽救了，研制飞机的科研技术人员的心血没有白费，这是滑俊用生命换来的啊！这样的英雄，难道不值得讴歌、不值得崇敬吗！

    再看看李中华吧，那真是一个“用生命叩响死亡之门”的试飞员！1995年9月，他奉命赴俄罗斯国家试飞员学校，接受米格-21飞机失速尾旋专项培训。失速尾旋被世界航空界称为“死亡螺旋”。美国和俄罗斯为进行这项试飞，损失飞机数十架，牺牲试飞员数十人。当年苏联宇航员尤里·加加林，人类第一位飞上太空的宇航员，就是因为飞机进入尾旋而牺牲的。对于这一切，李中华自然一清二楚，但他毫无惧色。他让他驾驶的飞机瞬间进入尾旋，飞机旋滚着，以每秒300米的速度扑向俄罗斯的茫茫雪野。强大的负载产生的“黑视”让李中华的双眼一下子“失明”了，超过他身体两倍重量的载荷全压在他的双肩，他全身血管暴出，脸庞肿胀，身体疼痛得几乎要寸寸裂开。但神圣的使命感让李中华在痛苦中依然保持清醒。他不顾耳机里传来的教员急切地让他进入正常飞行的指令，一圈、两圈，已经是第三圈了，接近国际上试飞失速尾旋的极限了，但他还不满足，他要获取正常试飞中无法取得的各种完整数据，他要积累第一手宝贵资料，他还要飞，第四圈、第五圈……命运在严峻考验李中华：飞机的两台发动机在空中突然同时停车！但创造奇迹的人永远是无比镇定的。面对死亡，他一点都不慌乱，他第四次启动飞机终于成功后，进入平飞并平稳落地，李中华成了失速尾旋科目的试飞骄子。

    和其他试飞员相比，邹延龄的高尚情怀，别具一番风采。这个小个子试飞员所坚信的是：“外国人能飞的，我们能飞；外国人不愿飞的，我们也要飞。我们就是要争这口气！”正是这种坚定不移的文化自信，使美国试飞“大咖”迪斯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运-8C是国产新型运输机，要打入国际市场，需得有权威试飞员的试飞鉴定。于是，某公司以日薪1000美元的重金，聘请美国试飞“大咖”迪斯来试飞。但迪斯的信条是：“当试飞科目有可能让你把生命搭进去的时候，你必须拒绝。”对于运-8C全载重失速性能科目试飞，迪斯连连摆手，和他的三个同行揣着126万美元走了，他们的聘用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月。邹延龄咽不下这口气，他说：“美国人走了。我上！”“我想从运-8C开始，通过我们的努力，不再请外国人试飞！”于是，他驾驶着运-8C冲上了蓝天。迪斯不敢飞的，邹延龄敢飞，而且飞出了外国试飞员没有超越的极限。其中的奥秘没有别的，那就是：只要是试飞需要，你就要敢于将生命搭进去。运-8C全载重失速性能的试飞成功，震撼了迪斯。邹延龄在国际试飞界有了很高的声望，外国人许以重金、美色，并为他办理了特别护照，极力邀请他留下来为他们的试飞服务。邹延龄不动声色，深情地说：“我离不开我的国家！”

    《试飞英雄》的英雄叙事，不仅在于它尽情地叙述了一项项空中试飞科目的惊险与成功，还在于它叙述了英雄们的流血与牺牲。试飞中，徐勇凌驾驶的飞机摔在一片大蒜地里，飞机从起火到坠落，前后共计只有42秒钟。面对死亡，徐勇凌异常冷静，将事故发生时的重要数据都清晰地记了下来，这可是试飞的无价之宝啊！沈晓毅驾机起飞过程中，飞机发动机吸入鹰类猛禽，因飞机时速太快，产生的冲击力极为巨大，飞机即将坠毁。沈晓毅本来可以跳伞自救，但他清楚地知道，失控的飞机随时都可能冲上公路，那是车辆与行人极多的地方，他断然选择了避开人群而在飞机的爆炸声中壮烈牺牲。《试飞英雄》排列出了29名壮烈牺牲的试飞员名单和他们的简历，他们的名字和英雄的祖国永远联系在一起。

    出于女性作家的敏锐和观察的细微，张子影还在《试飞英雄》里特意用两章的篇幅，笔墨淋漓地书写了试飞员们的妻子，她用了一个醒目的标题：《女人们花枝招展》。在传统意识里，“花枝招展”这个词语在形容美丽的同时略带贬义，但在这里，这个词的感情色彩变了，完全是真诚的赞美和歌颂。谁都知道，试飞员的名字是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但张子影笔下的试飞员们的妻子，一个个都善良美丽，心地阳光，她们和她们的丈夫一起，为祖国的航天事业去做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她们是我们祖国的伟大女性，“花枝招展”是她们伟大生命的有机组成部分。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说：“祖国是人民最坚实的依靠，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歌唱祖国、礼赞英雄从来都是文艺创作的永恒主题。”讴歌英雄、塑造英雄形象，是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学传统，但曾几何时，这个优秀传统却被文艺界的一些人所怀疑。他们从狭隘的心理出发，以为当代英雄都是虚假的、不真实的，主张非英雄书写，对中华民族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也说三道四、无端颠覆。部队作家张子影却从她的切身体会中，感受到了英雄人物对于国家、对于民族的重大意义。她的父亲曾经是一名空军战士，她说，几十年来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一直让母亲为他保留初次升空作战时所佩戴的飞行员围巾，白色丝绸已经脆弱变黄，每次亮相却总令子女凝起敬重的目光。它不仅是生命与爱情的见证，更是一名许身家国者信仰的象征”。张子影旗帜鲜明的英雄叙事、英雄书写，充满着豪放的阳刚之气，是值得敬佩的。她深入生活的创作实践，是当代文学的一道美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