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埂著名文学批评家、西安音乐学院教授
李建军採来天火,天火就是他的价值理想,他以此获得了一腔浩然之气和一束探索之光,照亮了幽暗的历史。在烛照处,我们一下子看清楚了莎士比亚和汤显祖的研究史中,各色人等的心理以及他所处时代的局限性,也洞悉了同时代不同作家之间的差异。伏尔泰、斯达尔夫人、夏多布里昂与司汤达、雨果立场鲜明的分野,有人对这样伟大的戏剧家充满偏见,而有的人却能一下子被深深迷住!他们如同一面镜子,也照亮了研究者自身的多样面目。
作者正是站在一个时代深处去体察一个伟大作家与时代的碰撞,比如他精彩分析了伏尔泰这个启蒙主义大师,为什么竟对莎士比亚的作品又喜爱又否定?原来他逃不出时代给予的局限。受古典主义鼎盛期熏陶走来的“文明人”伏尔泰,怎么能接受一个天才的自然之子所散发出的磅礴而“野蛮”气息的莎士比亚。再看汤显祖,他所遭遇的是万历皇帝朱翊钧,莎士比亚是幸运的,生活在仁慈而开明的英王伊丽莎白一世时代。不同的境遇,使莎士比亚竟能写出讽刺伊丽莎白女王之父的作品《亨利八世》,却未受到任何伤害。而在文字狱笼罩下的汤显祖,只能以梦境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以“情之至”来反抗“理之至”。我们还可借作者这一束思想亮光,看到王国维对宋元戏曲的肯定与对明清戏曲的批评,认为前者是“活文学”而后者是“死文学”。原来,王国维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正是白话文呼之欲出的时代,而汤显祖所代表的明清戏曲在语言上的典雅化,就自然被他目之为“死文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