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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6年10月12日 星期三

    心史纵横自一家

    ——读徐可《三更有梦书当枕》(之二)札记

    周卫彬 《 中华读书报 》( 2016年10月12日   11 版)
    《三更有梦书当枕》(之二),徐可著,作家出版社2016年5月,36.00元

        正是因为这些文字,我们读到了高尚、真诚与厚重的风范,有种钻石般的华贵和温润。

     

        1

     

        每次读徐可的散文,总感觉自己长了许多见识。他的文字洋溢着一种浓郁的书卷气质,灵动、优雅、深邃,兼具才子与学者之风。

     

        徐可的散文还有学者之气,首先表现在爱钻故纸堆,只是故纸堆里的微光,被他的理性评析所点亮。徐可大概爱读生动有趣的野史笔记,也许那不是真实的历史,但给徐可提供了从历史的隧道中发现那一抹幽光的空间。比如他善于从普通人的角度来体察人物内心,以智性之光来梳理文献史料,展现历史情景,从中窥见时代与人物的另一面。《古人的洁与不洁》一文,从周作人的《虱子》谈起,说到倪云林“性好洁”,文末发出诘问,“在‘不洁’盛行的社会里,又怎么能容忍‘好洁’的存在呢?”,不仅为倪云林种种“不洁”行为辩解,又申述了其社会意义,仿佛感同身受、灵犀相通。

     

        说到学者之风,还在于徐可的文章有“刺”,只是不那么剑拔弩张,有种“静观的固执”的意味,虽然才情毕露,但丝毫不减知识分子的责任感与批判意识,以此保有读书人的风骨。作为根扎传统书生和现代知识分子,他的目光始终关注着当下的文化肌理,以个人自觉与坚守的心态,冷眼热心,为文化“招魂”。我在他的文字中,看到了文质彬彬的一面,也看到了豪放激昂的一面,这其中更有一位媒体人的良知,毕竟这是他的“本行”。《网络文学当自强》《要让方言添彩不添堵》《盼望健康的批评空气早日出现》诸篇,所表现出的真诚与关怀,完全不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书生,而是现代知识分子的操守、良知与信念。

     

        2

     

        我在徐可的散文中还读出了“乡愁”的两面。作为一名从乡村走出去的知识分子,“乡愁”犹如一枚胎记,烙印在徐可的散文中。只是徐可笔下的乡愁,不仅有故园旧梦的乡愁,还有文化记忆的乡愁,在对大师风范的追慕里,在对家园与亲人的怀念中,建立起一种文化自觉与自信,在他的文字里,我们看不到作为审美的怀旧,难以避免的美妙的惆怅与甜蜜的忧伤,而是呈现出一种现实感、历史感和真实感。

     

        在“怀人篇”中,徐可以深情的笔墨追忆了诸多自己交往过的文化老人,启功、任继愈、许嘉璐、陈景润等,这些从民国时代走过来的宏儒巨擘,曾经在暴风雨的年代,遭到悬置、迫害、冲击,然而八十年代以来,他们的重要性和无可替代性日趋清晰,并且日益显著地呈现在世人面前。与其说徐可在怀念那些逝去的老人,提供极为真切的、文献性的、洋溢着温情的素材,毋宁说他是在追慕一种先哲古风,一种愈来愈远的文化情怀。徐可的笔触深入到这些大先生的内心深处,予其还原与确认,某种程度上说,正是因为这些文字,我们读到了高尚、真诚与厚重的风范,有种钻石般的华贵和温润。

     

        而在故园旧梦的层面上,徐可必须要规避物质上依赖城市,而在精神世界里疏离甚至排斥城市的写作心态,他采取的方式是首先在生活方式的层面进行重构,比如《信》,写到父亲的家书,让人感到有种沉甸甸的岁月温情压在心上。徐可在多篇文章中提及写信,这一我们从前习以为常的情感交流方式,意在怀念那种过往的生活中,找寻心灵的依托。

     

        另一方面,徐可以深沉的、满蓄泪水的文字抒写亲情。许是共同的里下河生活背景,虽然只有不多的几篇,却极为真切地打动了我。《父啊,我的父啊》《别情》等篇,我仿佛看到了那一代里下河最为善良、真挚、淳朴的乡民形象,虽然他们极其平凡,然其个体的生命价值,于徐可这样的作家、于每个家庭,都是独一无二的。文学是人学,是个体的心灵史,徐可描写自己的亲人,当然不是为了他们立传,而是在试图回到一种精神的原乡,因为我们无论走多久多远,都需要一个安心的归宿,无论路上的景致多么迷人,最终都要在精神上返乡。

     

        3

     

        我在徐可的散文中还读出了几许孤独,只是这种孤独,如一面镜子,投射出作者内心的旷达。孤独往往与漂泊联系在一起,这种漂泊,不仅仅是空间的流浪,更多指向文化的变迁、精神世界的转移和身份的不同,从一个小县城的乡下少年,到古都的学子,从离开那个地图上或许都未曾标记的村落,到在不同的大都市里住上几十年,从如皋到北京再到香港,甚至包括语言的变化,可以说,徐可的小半生几乎穿梭在不同文化时空中,其间的不适应首先源自一种距离感,比如那个长久生活过的故乡,那里的一草一木、一饮一啄,已经成为一种生命气息包围着我们,并且这种精神的依恋还会时时转化为精神的羁绊,然而,离乡是时代的必然也是个人命运的使然。城市文化的复杂性与生存的需要,让我们感到便利的同时,原本的热情也被疏离感所稀释,因此,徐可也在感受着许多人特别是从乡村到城市定居的知识分子的感受,他们在远与近,亲与疏、轻与重之间徘徊,这也使得徐可的散文创作,获得了一种辽阔的时空背景和更为深远的视野。

     

        这种孤独感首先表现为一种潜在的疏离感,比如对现实的无奈与不满,而那种想要交流的欲望被遏制,不能得到满足,所谓曲高和寡,那种感受是无法言说的苦闷。这种文人的苦闷,我想很多作家都有,《傲慢无礼》《微思录》中的诸篇,那种微妙的情绪,唯有在文字中,方可吐露心迹。再者如离别之痛,既有《别了,北京》中,那种对一座城市的难以割舍之情,还有更难与人言说的丧亲之痛以及不能与亲人们朝夕相处的空间隔膜,只是在徐可的文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孤独者形象,也读到了一种情感纯澈的稚子情怀与人到中年的成熟感。每当孤独袭来之时,旋即另一种坚忍、宽厚的情绪,又使之释然。

     

        在这种孤独感中,内心世界与当下的生活在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心灵的空间更为丰富而饱满,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自我”被重新找回并被放大,“脸贴在松软的枕头上,听着雨点打在外墙上的声音,嘀嗒,嘀嗒。我还是执着地相信,那是雨打芭蕉的声音。”这种内心的旷达也与《失眠》《头晕》两文形成了一种映照。作者虽然写到“失眠”、“头晕”的困惑,但并没有因此抱怨,而是以一种闲话家常的笔法,来面对生活中这些影响到生命质量的问题,难得作者此刻还有这份闲心,将种种不适加以玩味再三,使之具有了审美价值和潜在的力量。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刻,尤其在异地他乡,面对生活压力的时候,但是一个优秀的作家,善于将之转化为文章的张力,所谓一发而引千钧,这种娓娓道来的闲情、风度与孤独感,让我想到周作人与汪曾祺的文字,虽不动声色,却韵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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