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罗尔斯，发展新的正义论

    在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艰难时世》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女孩西丝·朱浦的老师为她解释什么是国家。老师让西丝·朱浦把教室设想为一个国家，并让她想象在这个教室国家里有五千万英镑这么大一笔财富，然后老师对西丝·朱浦说：“这是不是一个繁荣的国家？你是不是身处在一个兴旺的国家里？”西丝说，我不知道。她说：“我没办法知道这个国家是不是繁荣，或者我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兴旺的国家里，除非我知道是谁得了这些钱，是不是我也有一份。”

    纳斯鲍姆用哲学的语言表达了西丝同样的诉求，她认为对不同社会的生活品质进行比较或者评估某个社会是否正义时，关键的问题是：“每一个人可以做些什么，又能够成为什么？”而这正是能力理论的方法，它把每一个人当作目的，所问的不仅是总体或平均福利，而是每一个人可以得到的机会。

    玛莎·纳斯鲍姆是芝加哥大学法学、伦理学佛罗因德杰出贡献教授，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2003年她被美国《新政治家》杂志列为“我们时代十二位伟大思想家”之一，2012年获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王子奖，被称为“当代哲学界最具创新和最有影响力的声音之一”。

    纳斯鲍姆是正义的能力理论的开创者之一。阿玛蒂亚·森在《重新检视不平等》《以自由看待发展》等著作中也阐述了能力理论，纳斯鲍姆与阿玛蒂亚·森的重要不同是纳斯鲍姆更强调人性尊严的重要性，她以人性尊严所要求的生活为核心，提出了十种核心能力的目录。能力理论除了是一种有关生活品质的叙述，更是一种有关基本社会正义的理论。

    纳斯鲍姆在《寻求有尊严的生活》一书中深入浅出地阐释能力理论，讨论了能力理论的哲学渊源和脉络，阐释该理论的关键元素，在承认文化差异的前提下论证了能力理论路径的普遍价值。乔纳森·沃尔夫赞誉这部作品是“自约翰·罗尔斯的作品以来，政治哲学领域内最具原创性和影响力的发展”。

    事实上，在正义理论领域内纳斯鲍姆还有一部直接针对约翰·罗尔斯的正义论的著作，这就是《正义的前沿》。在这部题献给约翰·罗尔斯的著作中，纳斯鲍姆明确表示：“我的目标是对约翰·罗尔斯提出批判。他的理论是社会契约论传统中最强有力的政治理论。我关注的焦点是，罗尔斯本人认为的那些没有被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对他的理论构成了挑战，我的最终目标是扩展罗尔斯理论的核心概念，以解决这些新问题。”

    罗尔斯的正义论在当代首屈一指，但它也未能解决如下三个社会正义问题：我们如何把教育、健康关怀、政治权利和自由等这些平等的公民权利延伸到那些身体和心理不健全者；我们如何把正义和有尊严的生活条件延伸到世界上所有的公民；我们如何把非人类动物纳入到我们的社会正义观中。

    《正义的前沿》正是从处理这三个长期被现存理论所忽视的、亟待解决的社会正义问题入手，从而寻求一种可以更好地指引我们进行社会合作的社会正义理论。基于对现有社会契约理论在这三个方面局限性的反思，纳斯鲍姆在该书中提出并进一步阐述了能力理论。

    正义的能力理论是《寻求有尊严的生活》《正义的前沿》两书共同的主题，后者侧重于在对罗尔斯理论的反思中阐述它，前者致力于让能力理论的方法回归人类生活的叙事语境，引领读者进入理论的领域。这种新的理论范式推动人们重新思考GDP指标作为生活品质指标的局限性，推动人们建立生活品质的新的最佳坐标，致力于实现所有人的符合平等尊严要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