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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6年07月06日 星期三

    乐兮归来

    ——戴学忱的歌诗人生

    本报记者 郭倩 《 中华读书报 》( 2016年07月06日   07 版)
    戴学忱

        出生在书香世家,却没有接受过系统完整的学校教育;从小成长在内敛稳重的长辈们教导之下,性格却偏偏飞扬跳脱,不愿走寻常之路。从民歌到古曲再到吟诵,别人说她的路越走越窄,戴学忱却说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下。

     

        近年来,戴学忱致力于推广吟诵文化,为中国传统诗词配乐吟唱。依靠自己深厚的歌唱功底,戴学忱让很多孩子爱上了诗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一首人人耳熟能详的五绝,在戴学忱手中,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她在每句诗的首个音节设置重音,吟唱起来放佛有着农民锄地的节拍。戴学忱创作了上百首类似的歌诗。

     

        被孩子喜欢,是因为她真的懂得孩子。“我五岁时就被送去上学,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因为我的姓太难写,每次写名字时别的同学写完了我还没写完,就十分着急。后来,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加入童子军,要做童子军服,我家里却没钱做不起。每天上学时没穿童子军服,就要被罚站。”戴学忱发现,大人觉得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于孩子来说往往很严重,他们常常会觉得在学校生活艰难。

     

        幼年的戴学忱淘气得像个男孩子。“家里的楼梯我几乎没有走过,都是从扶手上滑下去,新棉袄穿一天就能磨破。祖母喜欢叫我给她篦头发,我做了几次厌烦了,故意横着梳,弄坏了篦子,祖母便再也不叫我了。所以我特别能理解孩子淘气的心理,也很喜欢调皮的孩子,我觉得他们的内心世界非常丰富。”

     

        一天放学回家后,戴学忱复习日文字母,父亲听到女儿在念日文,很不高兴,便不许戴学忱再去上学了。“我很高兴,觉得不念书真好。因为小孩子就是喜欢玩的。”当时戴学忱不明白为什么家境会每况愈下,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许自己再去上学。现在,她全懂了。“我出生在1930年代,还不懂事就赶上了七七事变,日本人占了我们的土地和家园。我父亲不愿意给日本人做事,辞掉了银行的工作,转行做了中医,困窘时靠变卖家产度日。”她说,自己没怎么上过学,却以家塾的形式接受了最好的中国传统教育。“我父亲给孩子的教育从做人开始,他为哥哥起名字‘学忠’‘学孝’,排到我这里就是‘学忱’。我接受的人生第一课是父亲给我上的,那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戴学忱有感于当下的年轻人国家意识的淡漠,深觉普及国学、推广民族文化十分重要。“我从小听着吟诵长大。我母亲、外婆都会吟唱诗歌给我听。在这样的环境里浸润得多了,自然而然得其韵味。”那时的吟诵是没有曲调的,戴学忱也并不十分喜欢。“于是我发现‘美听’很重要,不好听的东西,即使有再深厚再美好的内涵,也很难被多数人接受。让吟诵变得好听就是我为诗词配乐的初衷。”

     

        从事歌诗推广事业,早些年专业演唱民歌,她有着很好的音乐乐感和天赋。“走文艺这条路,也是有点阴差阳错。我读高中的时候,因为歌唱得好,小有名气,常被市里抽调去接待外宾,外语也很不错。但我没想过走专业道路。后来陪伴另一个朋友参加艺考,我却被录取了。”过人的天赋和唱功,让戴学忱成为了艺术团的骨干。

     

        直到现在,戴学忱对民歌依然怀有热情,也有自己的想法。“保护方言是很重要的。虽然我们国家推广普通话,但一定不能把方言弄丢了。方言是地方戏的基础,也是成千上万的民歌借以产生的土壤啊。”戴学忱说,一个地方的歌,一定要当地的发音来唱才有韵味。吟诵也是一样,讲究“依字行腔”“缘情而发”。“发音的强调要跟着字来走,更要理解诗歌的内蕴,了解它是在哪里写的、在什么情况下写的。”戴学忱曾经听一位老先生唱《走西口》,老人家年纪大了,气有些不足,她却听得泪流满面。“气断了,但情绪没有断,感染力非常强。”她说自己由此知道了,学东西不能只学皮毛,会唱调子是一回事,得到“韵味”更加难。学到了传统的核心,才有资格谈改进。

     

        戴学忱向上级提出,希望去大学进修,以加深古典文学的修养。“被批准后就在中国人民大学人文学院学习。第一堂课学习《长恨歌》,是我的舅舅谢国桢亲自给我上的。”戴学忱对诗歌的独特理解和感悟在这时打好了底子。在不断接触不同诗歌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对李清照情有独钟。“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首《点绛唇》写尽了小儿女的害羞情态,让戴学忱爱不释手。她说:“也许算不上深刻,但我觉得我真的理解李清照。”

     

        1984年,戴学忱第一次把自己创作的歌诗唱给景山学校的孩子,那是一首《渔歌子》。“孩子们非常喜欢。歌诗的形式就是活泼的,好玩的,让孩子可以边玩边唱就学会了。但它同时又承继了我们民族文化的内涵。我们就需要把这样的东西拿给孩子。”

     

        1987年,她开始认真地琢磨怎样把古诗词音乐化。“在诗词中有很多好东西。我们小时候如果肚子不饿,母亲就给我们讲故事,孟母三迁、岳母刺字、击鼓骂曹……歌诗也是一样的,孩子可以学诗,学音乐,父母可以给孩子讲诗歌里的故事。”

     

        1990年代,戴学忱曾在美国演出。“在场的很多华侨听完我的演唱便流泪了。他们当中有人告诉我,我们看台湾的报纸,说文革将大陆的传统文化破坏殆尽。今天我看了演出才知道,其实还是有的,还有人依然在做传承的事。”

     

        去年,戴学忱在中华书局出版了《中华吟诵读本——少儿歌诗30首》,每本书附赠一张她吟唱的刻录光盘。现在,她为孩子创作的多首歌诗甚至成为学校的校歌,被广为传唱。为了推广吟诵,年近八十的戴学忱常常义务讲课,自费录制。“认准了一件事是对的,我就会坚持不懈地做下去。”让孩子们喜欢诗歌,喜欢音乐,亲近传统文化,是她一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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