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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6年07月06日 星期三

    作家访谈

    肖凤:写传记,我一直朝“真”的方向努力

    本报记者 舒晋瑜 《 中华读书报 》( 2016年07月06日   11 版)
    《小久寻母记》,肖凤著,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2016年1月出版,26.00元

        我深信世界上有真、善、美和公平、正义的存在,我珍惜它们的存在,我必须有一双发现它们的眼睛。

     

        认识肖凤的人,很少不被她豪爽、真诚、热情和无私的博爱所感染,所打动。无论阅读她的《肖红传》《庐隐传》《冰心传》等传记作品,还是与她接触,有时候会感觉恍惚,在喧嚣虚伪充斥的世界,这世间还有如此为着真善美而执着、而努力的作家。

     

        她曾是中国广播电视大学的教师,在课堂上向学生们介绍中国现当代文学与中外经典文学名著。为了做好本职工作,半个多世纪以来,她一直通过阅读追踪与研究相关作家的作品,她发现:在20世纪一二十年代和三四十年代的前辈作家里,有的作家写出过很优秀的作品,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却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以往的文学史有意或无意地忽略掉。

     

        或者因本身是女性的缘故,或者是因为遭遇了不幸的童年,肖凤特别关注被忽略的女性作家,尤其是童年时遭遇过困苦的女性作家,她不希望她们辛苦奋斗了一生的创作成果被埋没,希望有更多的读者认识她们。这便是她为什么会在文学的春天到来之后,写作并出版了《萧红传》和《庐隐传》的原因。

     

        年近八旬的肖凤,最近又完成了《小久寻母记》。这部“献给孤独成长却始终心存爱与希望的孩子们”的作品,读后令人潸然泪下。肖凤经历了怎样的童年,她在为作家们立传的过程中,有过怎样的波折和不为人知的秘密?近日,读书报记者专访了肖凤。

     

        读书报:从《父母双全的孤儿》到新近出版的《小久寻母记》,从您的作品中可以看出来,悲惨不幸的童年,带给您的影响是一生的。但是您并未因此消沉,相反,您仍然对世界充满爱心,总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为什么?

     

        肖凤:我感恩我的祖母和我的老师们。祖母是一位特别善良而宽厚的人,她让我懂得了人间确实存在着一种伟大而无私的爱,她老人家就是这种爱的化身。她在我心里种下的“爱心”的种子,影响了我的一生。还有,她也是我人生价值观的启蒙老师,从我懂事起,她就教育我要“好好读书”,以我的曾祖父和祖父为榜样,做一个学有专长、长大后好好为社会服务的人,这样的价值观,也指导了我一生。我也感谢小学、中学和大学时代母校的老师们,他们做人和做事的方式,为我树立了无声的榜样。因此,少年时我遭遇的家庭变故,并没有令我消沉,我一直对生活充满希望和信心。我深信世界上有真、善、美和公平、正义的存在,我珍惜它们的存在,我必须有一双发现它们的眼睛。

     

        读书报:可否谈谈《小久寻母记》?“寻母”是永恒的文学主题。《小久寻母记》的写作,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肖凤:童年时,就知道母亲还活着,但是不知道她在哪里。“文革”后期,知道了,她在海峡的那一岸,被窄窄的海峡隔离开的母女,其中遭遇的情感煎熬,是刻骨铭心的。20世纪的中国社会,是纷繁复杂的,上下几十年,发生了若干变化,一个人的寻母过程,必然会受到社会背景的制约。不过,我着重写的是情感,以及一个少年的励志,希望给今日的孩子们,尤其是情感缺失的孩子们(现在这样的孩子数目众多,单亲家庭的孩子,留守儿童,缺少关爱的儿童等),提供一点儿“正能量”。

     

        读书报:写《萧红传》时,您曾采访了萧军等人。能谈谈采访过程中的故事吗?记忆最深刻的有哪些名人?

     

        肖凤:写作《萧红传》前,在熟读了已经掌握的所有文字材料后,我又先后分别采访了萧军先生、端木蕻良先生、舒群先生、骆宾基先生、罗烽先生白朗女士伉俪等“东北作家群”里的重要人物。

     

        萧军先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是出土文物”。他向我追述了他与萧红相识的过程,他对萧红作品的评价,他也谈到了他本人的文学道路,他对鲁迅先生的崇敬,还有他为什么后来竟与萧红分手,以及他对“作家”这个头衔的看法,等等。刚强的萧军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他声音喑哑、有些伤感地说:“是啊,三个奴隶死了两个,一红一紫,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一红一紫指的是萧红和叶紫,1935年鲁迅先生自己出钱为他们三人出版了《奴隶丛书》。)

        之后,我去采访端木蕻良先生,主要是谈他的文学生涯和创作活动,也谈了他和萧红的婚姻,最后一天谈到动情处,他突然大哭起来,我当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建议我去拜访舒群先生的是萧军先生,因为舒群是两萧的共同朋友。舒群先生热情地接待了我,非常认真地、分阶段地,与我谈了整整四天。他向我提供了我过去没有掌握的若干第一手资料。

     

        我与东北老作家的交往还有续篇。舒群先生后来约我去他家做客,谈起了为他写传的话题。他告诉我:他的生平与写作资料都被某某某拿走了,此先生说要给他写一本传记,可是时间过去很久了,却不见有成果拿出来。舒先生接着说:“真不应该用性别衡量人的能力。拿走我材料的是男人,迟迟没有下文。我跟他要,他也不还给我,说让我再等等。人家原本是好意,我也不便再催促。你是位女性,又勤劳,写得又快,还不如当时就把材料都给你呢。”听舒先生如此说,我赶紧宽慰他。最后一次面见他,是在虎坊桥他的新居,告辞时,他执意要送我至楼下,走到楼门口,大概是累了,他就蹲在楼门口的地上,目送我骑着自行车远去。我回过头去,他仍然蹲在地上,还举起了右臂,向我挥手。他的这个形象,至今都留存在我的记忆中。

     

        读书报:萧红与萧军发生婚变,他们之间到底出现了怎样的感情纠葛?您在采访萧军时有没有了解到?涉及个人恩怨或不好判断的是非,您会怎么处理?写这些人物传记,是否也有“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的顾虑?

     

        肖凤:我先后分别采访萧军、端木蕻良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向我谈起了各自与萧红的感情纠葛。萧军对萧红充满了赞美之词,主要是说萧红多么有才华。他也说到了他们之间的分歧,主要是性格不合。他形容他们两人的不同之处时,用了这样的词汇,他说:“打个比喻吧,我是钢琴,萧红是小提琴,我是嘭、嘭、嘭,萧红是柔声细语”。他还谈到了一些细微的家庭琐事,比如,萧红不会做饭,给他们的日常生活起居带来了不便,这对有点大男子主义的萧军来说是个很大的缺点。

     

        不必讳言,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萧军与端木二人,在谈到对方的时候,都使用了许多贬抑的语言,甚至是极端化的用语。我既不会把他们彼此的看法传递,也会冷静地判断和分析。我尊重他们在文学方面的贡献,不愿意在他们的私生活方面费更多的笔墨,更不愿意纠缠在复杂的人事关系中。我确实有“为尊者讳”的顾虑。在《萧红传》的“婚变”一章里,我用的是“云遮雾罩”的写法,只说这件事“发生”了,没有细致地交代这件事发生的过程。

     

        读书报:上世纪80年代,您写的《冰心传》出版后多次加印,反响极大。作品中您引用英国作家毛姆的话作为题记:“我开始寻求一种不假丝毫雕饰的语言,以尽可能质朴无华的方式来写。我胸中要说的话是如此之多,使我无暇在文字上浪费笔墨。”这样的追求,使您的传记呈现出一种天然纯粹的品质。您是怎么做到求“真”的?

     

        肖凤:我写冰心传时,冰心先生尚健在,我有机会多次拜访和采访她老人家本人,这是时间给予我的机遇和幸运。“真”字,是她老人家对我的当面指教,也是她老人家对传记的唯一要求。我一直努力地朝着这个方向去做,认真地研读所有的文字资料,实地察访有关的地理,有下不了结论的问题直接请教冰心先生本人。她为人非常大度,鉴于当时有的作家本人或者家属相当看重作者如何评价传主,我曾经请教过冰心先生,书稿完成后是否送呈她过目,她很坚决地答曰:“不用。这是你和出版社的工作。”所以,我写的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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