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为马蒂亚斯·埃纳尔赢得法国文学最高奖

    读书报记者康慨报道四十三岁的法国作家和东方学家马蒂亚斯·埃纳尔（MathiasÉnard）以所著小说《罗盘》（Boussole）获得了2015年的第一百一十二届龚古尔奖。

    天降巴拉卡

    当地时间11月3日中午，龚古尔文学会在巴黎右岸的德鲁昂大饭庄召开全体会议后，遣发言人迪迪耶·德库安下楼，宣布埃纳尔获奖。

    这远非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i-Télé电视台的记者便问：“埃纳尔”前面有没有那个不发音的h。也有人想起来，他就是那个“男胖子”，留着大鬓角，与巴尔扎克神似，但更年轻，也更快活。

    较之往年，现场的气氛轻松不少，竟然可以容许埃纳尔不紧不慢地走进饭庄的龚古尔包房，简短致词，连续与男评委响亮地亲脸，道谢，落座。整个过程平静而从容。2010年米歇尔·韦勒贝克获奖时，文化记者被挤得试图爬上饭桌、记者骂记者、女会长发怒往外赶记者的乱局断然没有重演的可能。

    但这也许表明，今年的龚古尔奖给了一个真正靠实力说话的作家和一部专家格外看重的文学小说。

    龚文会会士、2003年龚古尔奖得主菲利普·克洛代尔（PhilippeClaudel）特别强调了今年此奖在文学史上的意义。

    “继普鲁斯特、马尔罗、格拉克、图尼耶之后，我们又给埃纳尔戴上了桂冠。”克先生说。

    “我非常惊讶也非常高兴。”埃纳尔到场后告诉众记者，“我刚从阿尔及尔和贝鲁特回来。也许是谢赫·阿卜杜勒-拉赫曼（CheikhAbderrahmane），阿尔及尔的守护神，以及贝鲁特的圣乔治带来的巴拉卡促成了这件事，我格外高兴。”

    巴拉卡一词乃阿拉伯语，意为好运。

    埃纳尔1972年生于尼奥尔，曾就读于卢浮学院伊斯兰艺术专业，通波斯语和阿拉伯语，也搞翻译，现居巴塞罗那，当老师，开饭馆，经常探访黎巴嫩、叙利亚和土耳其，全部作品皆与他对这一地区的热情紧密相连。2003年，他以描写黎巴嫩内战的《完美射击》（LaPerfectiondutir）踏上文坛，十二年后的今天，《罗盘》已是他出版的第七部长篇小说和第十本书了。这本小说一反所谓文明冲突的陈词滥调，以诗化的语言、高密度的文字和引人注目的勇气描写了东西方之间漫长的文化交流。

    埃先生不久前说，《罗盘》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反击那种简单的和想象的穆斯林东方与敌人的图像，呈现它带给我们的一切。”

    双重的胆大妄为

    小说开篇，维也纳入夜，迷恋东方物事的音乐理论家弗朗茨·里特尔失眠，任思绪游走于梦境与记忆、忧郁与狂热之间，回忆过往的人生、爱情和遭遇，从临近午夜开始，直到天明，回忆的时空不断变换，不仅包括前往伊斯坦布尔、阿勒颇、大马士革、帕尔米拉、德黑兰等地的行程和各种各样的旅人——冒险家、作家、音乐家和画家，亦述及近东一带的历史，从中世纪的伊斯兰启蒙运动直至今天的叙利亚战火，并自由使用了多种文学体裁。

    龚文会现任会长贝尔纳·皮沃（BernardPivot）指出：“你得胆大妄为才能写这样一本书，你也得胆大妄为才能读它。”

    但埃纳尔说，《罗盘》“非常好读……我写得非常简单。你只需打开书，便能看出它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难读。”

    埃纳尔难读的名声由来已久。2008年获得十二月奖的《地区》（Zone）被很多评论家视为他最好的作品——五百页的小说几乎一句到底，让缺乏耐心的读者十分抓狂。

    11月4日，皮会长又在推特上写道：“《罗盘》，龚古尔奖2015：一部有着爱情小说形式的东方文化百科全书。”

    南图坊第三胜

    此番《罗盘》的获奖，也是南图坊（ActesSud）的又一重大胜利。该社历史不长，出身低微，1978年立社于法国南方阿尔附近的小镇，字头缩写ACTeS的背后，乃专业地图与统计报告工作坊的全称。迟至1987年，南图坊才在名社云集的巴黎开设了办事处，从此放眼全法，寻猎于文坛。

    2004年，洛朗·戈德（Lau⁃rentGaudé）以《斯科尔塔的太阳》（LeSoleildesScorta）为该社赢得了首个龚古尔奖，八年后热罗姆·费拉里（JéromeFerrari）凭《训道罗马陷落》（LesermonsurlachutedeRome）再替该社折桂。不过，加上今年埃纳尔的获胜，南图坊也不过春风三沐。

    去年的龚古尔奖颁给了西班牙裔法国作家莉迪·萨尔维尔（LydieSalvayre）的西班牙内战小说《不哭》（Paspleurer）。

    龚古尔奖贵为法国头号文学奖，但奖金只有十欧元，约合人民币六十八元。

    然而，获奖作品可以借此在书市上一飞冲天，几千册的销量往往变为四十万册，甚至更多。

    埃纳尔还可以另有追求。八十岁的皮沃说：“二十年后我不在了，看不到了，但埃纳尔必将成为诺贝尔奖完美的候选人。他有恰当的履历、文化，而且能讲好几种语言。”

    邹万山译埃纳尔小说《和他们说说战争、国王和大象》（Par⁃le-leurdebatailles,deroisetd'élephants）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于今年7月。此书只有一百六十页，句子也短，获得了2010年的高中生龚古尔奖。但到了中国，它就成了封面上所谓的“龚古尔特别奖”——大大地上了好几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