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扬：朴素中有大美

    铁扬老师是著名画家，我喜欢他的画，内心十分敬重这位“艺术老人”，我想画家写散文、小说有独特的视角和画面感。我感觉，艺术是相通的，铁扬老师的画和文章虽说都是从小处如入手，却都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是我们心中的艺术高峰。

    这样的小格局何以产生如此巨大的艺术感染力呢？有时候我就想得复杂，细想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是简单的，还得回到真、善、美上来。

    他的散文集《母亲的大碗》（人民文学出版社）中，文本的原创性是一般散文作家没有的。繁华落尽，唯剩本真，铁扬的散文有真诚、朴素的真，有博大、善意的爱，升华为一种大美。笨花村乡土历史的自然美，民俗的美和人性的美，这种人性的画像，人性的注解，感到是一种生命的释放。我想这种美是超越时空和地域的，其意义是抒写了人类的共同理想。原有的乡村碎片化，失效化，历史的农业文明形态在城镇化中，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乡土未来的形态还没有建立，未来的可能性非常模糊，过去的乡村含着相依相帮的温情，那就慰藉我们灵魂的精神家园。从这个角度看，《母亲的大碗》在今天显得更加珍贵，笨花村里的小路、大碗，馍馍车、梨花、铁匠，等等，都是大美的意象，在铁老笔下人物是活的，这些物件也是活的，活脱脱有了生命。比如在《美的故事》中，主人公就叫美，这个人物是美的。常人司空见惯的事务，所思所想，乡村的故事被铁扬写得从容、朴实，细腻，饱满，体现着人的尊严、生命的自由与绽放，读来有滋有味，令人魂牵梦绕，自然上升到一种哲学思考。

    读《母亲的大碗》还有一种强烈感受，就是铁扬之所以艺术生命常青，其重要原因是，他始终与人民在一起，没有丢掉普通劳动者的感觉，这对一个艺术家何等重要。常常听说铁扬到故乡，到太行山乡村写生去了，我听了很感动。铁扬对我说过，作家、艺术家就是劳动者，劳动的量很重要，由量变到质变。从铁扬老师的身上我再次印证了这样一个真理，只有热爱人民，热爱生活，热爱劳动的艺术家，才能创造出真正有价值的艺术精品。

    铁扬生活简朴，做事低调，艺术追求却是热烈的，对生活的艺术充满了激情，打捞光阴中走失的记忆，重温往昔，一个个场景历历在目，我从书中读到，他对生活细节的珍视，细节在《母亲的大碗》里显示了力量。还有他对艺术的严谨，对于作品精益求精。每个遣词造句，每句话，每个字，他都是反复推敲，找到最准确最有韵致最富创见的表现。比如在《美的故事》中，“这窝棚用竹弓和草苫搭成，一半含于地下，一半浮于地面”，这一含一浮，准确高妙，这样的文字，无论时间怎样淘洗，它依然是读者书架上不变的风景。我想《母亲的大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