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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5年09月09日 星期三

    东西:被篡改的命运与现实的悲剧

    《 中华读书报 》( 2015年09月09日   18 版)
    东西 赵卫民摄影
    原名田代琳,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耳光响亮》《后悔录》《篡改的命》,中短篇小说集《没有语言的生活》《救命》《我们的父亲》《请勿谈论庄天海》《东西作品集》(六卷)等,部分作品被翻译为法文、韩文、德文、日文、希腊文和泰文出版,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获首届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后悔录》获第四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2005年度小说家”奖。
    现供职于广西民族大学。
    栏目主持/采写:舒晋瑜

        大家都明了小说中涉及的现实,有一部分是今天常识性的现实,但是我不惜再重复一遍,说明这个常识已经常识到了什么地步。

        我的作品被改编,主要原因是人物形象和切入角度,制片方认可这些人物和切入现实的角度,但作品的尖锐性常常给他们制造难题。

        一个家庭在困境中挣扎,会有怎样的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全集中在作家东西的新作《篡改的命》中了。

        这是东西继《耳光响亮》《后悔录》之后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篡改的命》的写作,对东西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笔下的人物从模糊到清晰,“开始像我的邻居,后来像我的亲人,最后成为我心灵里的一小块”。东西说,人物活起来之后,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性格和灵魂,不再任人摆布,不再听作者的话,尽管作者下笔前有过设计,但人物有了自己的逻辑,他们会摆脱作者,走自己的路,主人公汪长尺尤其突出。他完全通过人物融入到小说里面。这时候,东西才体会到沈从文先生过去所说“贴着人物走”。

        《篡改的命》

        读书报:读完全书,觉得戏剧性特别强。情节曲折,但巧合也多,似乎有刻意设置的迹象。这不是你的初衷吧?要不是我阅读的误区?

        东西:过去戏剧性强,情节曲折是优点,现在变成缺点了,好像“反故事”是一件特别文学的事,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流行之后,作家们就一窝蜂地开始了碎片化写作。但是,读者需要戏剧性和故事性,我们阅读的经典文学作品,故事性都很强,现在的网络写手们从来不回避故事,他们捡起上一辈作家们丢弃的武器,撒欢地写,获得亿万读者。

        套一句被过度引用的句式:“我们在阅读莎士比亚的时候到底在阅读什么?”难道不是阅读他的戏剧性和故事性吗?存在主义文学大师萨特的小说《墙》,结尾就是巧合或者说偶然,但这种巧合和偶然非常震撼,新小说作家罗伯-格里耶的电影剧本《去年在马里安巴》,故事的设置就很戏剧性,这种戏剧性让我惊呆了。

        戏剧性和故事性不可怕,关键看能不能恰当地使用。汪槐和汪长尺父子的命运都被篡改,这种巧合是想说明改变的艰难——多少人在重复父辈的命运而改变无门。有时候我们只注意重复,却忽略了重复是

        因为什么?

        读书报:阅读的过程始终很压抑。几乎没有特别光明的情节,故事总是出人预料地朝着最坏的走向。汪长尺进城打工,遇到了被拖欠工资、受伤、索赔不得、妻子小文“堕落”、被贬损被污辱等等难题,于是又把改变汪家的命运落在了孩子汪大志身上。他们为什么要改命?因为家庭贫穷,因为幻想城市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金钱。当他们对城市的幻想破灭后,汪长尺有了绝对清醒的认识,觉得通过自己的努力是改变不了命运的。

        很想知道你写作的目的,是要把社会上种种矛盾和弊端全部浓缩在《篡改的命》中吗?写作的过程是否也是一种饱受折磨的过程?

        东西:这个小说的主要任务是讲“篡改”,改什么?改命运。汪槐参加招工考试被人冒名顶替,然后把希望寄托在儿子汪长尺身上,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法让自己的家庭变好,所以他才决定把汪大志送给有钱人家,自己从此做个“影子父亲”。

        所有的困难或者你说的社会弊端都是为这条主线服务的,也就是说如果汪长尺不艰难,他会送孩子吗?他是草根的一个代表,恰恰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代表,这样一个代表,不幸叠加了诸多困难。但他最后一送,是带着希望的,因为他觉得这样做,至少可以保证他的下一代汪大志能够幸福。父亲没指望,我也没指望了,那么就指望下一代了。

        读书报:书中的这些故事是否都有原型?写作这样一部积累了多年的著作是否游刃有余?

        东西:没有原型,就像鲁迅先生所说,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特别汪长尺,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但他们的所思所动,均来自我多年对生活的积累和观察。汪槐吃冷馒头的感受我有,汪长尺被贬损被污辱的感受我有。

        写作者的本事,就是把自己的感受,分别放到虚构的人物身上,再由人物把自己的思想传递出来。写作的过程就像汪长尺的命运,会遇到许多困难,但每克服一个困难,就仿佛看到希望。我常常怀疑没有困难的写作,生怕写得太顺,犹豫也是一种困难,因为犹豫就会面临选择。

        读书报:故事很离奇,书名却很写实。是自己想的书名吗?

        东西:故事离奇吗?7月中旬,有一则哥伦比亚的消息,说两个双胞胎的母亲,因医院的原因,她们分别抱错了对方的一个孩子,回到乡下的那两个孩子后来成了屠夫,留在城里的两个孩子,分别成为工程师、会计师,这就是篡改的命。

        全世界都有城乡差别,都有背景好坏的差别,也有“爹”的差别,所以网络上才流行“拼爹”。到目前为止,我的书名都是自己想的。

        写作观

        读书报:你的作品多与影视有缘。你觉得原因何在?好像广西作家中如李冯、凡一平等都比较有影视缘。这是什么原因?

        东西:我的影视缘是偶然的,像《没有语言的生活》写一聋一盲一哑三个人物,打死我都没想到会改编为影视作品,但小说发表十多年后,竟然有人把它改编成电影、电影剧,还有舞台剧。《耳光响亮》《后悔录》都改了,特别是《后悔录》,改动非常大。

        我的作品被改编,主要原因是人物形象和切入角度,制片方认可这些人物和切入现实的角度,但作品的尖锐性常常给他们制造难题。

        读书报:能否谈谈你的创作经历?你的写作受谁的影响较多?

        东西:我先是喜欢写作,然后就开始写,加入高校文学社,诗歌和小小说在文学社的报纸和当地报纸发表,毕业后在中学当教师,一边教书一边写作,短篇小说在省级刊物发表,后来调到报社副刊工作,继续写。1992年小说上了《花城》《收获》《作家》杂志,还用了“东西”这个笔名,被文学杂志的编辑们注意,开始有约稿信。1996年,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发表于《收获》,被复刊后的《小说选刊》选刊,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这个小说获奖后,我又写了长篇小说《耳光响亮》,发表于《花城》。就这样,我由作者变成了作家。

        受谁的影响较多?说不清楚,凡是我阅读过的作品,都会对我造成影响,哪怕是三流的作品,也可能会影响我。我喜欢鲁迅的深刻,卡夫卡的荒诞,萨特和加缪的存在主义,福克纳的细密描写,新小说的独特,博尔赫斯的结构,马尔克斯的想象,美国垮掉一代的狂放不羁;喜欢欧美的某些电影,特别是电影的构思和细节,曾经震撼我;喜欢过沈从文和贾平凹的乡土描写,莫言的天马行空,余华和苏童的先锋;喜欢过某些话剧……

        读书报:写得慢,似乎也不算多,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你能够沉潜下来“慢生活”?

        东西:写多不如写好,鲁迅的小说不多,但被反复阅读,钱锺书只写了一部长篇《围城》,却一直在卖。也有写得多的大师,像巴尔扎克等作家。但我写得慢,原因是写作资源不多,不想浪费,还有就是不想给读者添累。人家好不容易起心读一部长篇小说,那就尽量不要让读者失望。

        读书报:《篡改的命》完成后,好评如潮。你自己如何评价?

        东西:也不全是好评,也有说不好的。说好的我认领,说差的我来单照收。有些意见,会对我写好下一部作品有益。我觉得这个小说的价值在于写了现实,甚至是常识性的现实。大家都明了小说中涉及的现实,有一部分是今天常识性的现实,但是我不惜再重复一遍,说明这个常识已经常识到了什么地步。

        另外,我写了一种命运的改变,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改变,写了别人对自己的篡改,也写了自己对自己的篡改。至于缺点,正如余华所评,它是依附在优点上的,一旦把缺点删掉,优点也随之消失,比如人物困难的过度集中,比如林家柏与汪长尺的关系过于巧合等。

        读书报:看完《篡改的命》,不由得会想到《第七天》和《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作家离现实生活太近,这样的写作是否有挑战?

        东西:对我来说,凡是离现实太远的作品,我都缺乏创作激情。我喜欢面对现实,当然不是简单地面对。任何现实都会投射到人物的心灵,所以我写现实是从人物的心灵开始写起。汪长尺的举动,是现实投射到他心灵之后,他再做出的反应。即便是写风花雪月,但风花雪月里也要有心灵的微颤。写现实,不是写现象。写现象,那是表面,写现实则需要一种穿透的力量。

        互联网

        读书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网?网络对你的生活影响大吗?你每天在网上耽搁的时间有多久?

        东西:2000年左右上网,投稿使用它,看新闻也用它,看电影也用它,现在还是刷屏族,影响当然大了。忙的时候,我一天花十至三十分钟刷一下,出差或者等飞机的时候,我就会在网上花更多的时间。

        读书报:你看网络小说吗?你的作品素材是否也会自网络上选取?

        东西:没看过网络小说,我的创作素材大都来自生活或传统阅读,但要通过网络了解社会,难免有的想法会受网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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