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陈香)1935年生,195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60年留校,任朱光潜先生助教,从此潜心从事美学教学和研究55年,以学术为自己的最高价值认同和追求。这,就是北京大学教授阎国忠先生。8月15日,美学的西方渊源与中国问题学术研讨会暨阎国忠先生八秩寿诞祝寿会在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举行,钱中文、曾繁仁、叶朗等学界大家,高建平、刘小枫、姚文放、朱良志、章启群、张法、肖鹰等美学界数十位一流学者济济一堂,探究中国美学的源流与发展方向,探讨学者之为人与坚守。“我们今天特别强调阎老师的书生本质和及其学术坚守,是因为在当下的中国学术界,官本位体制已经造成了学术研究的空心化。这将是中国学术釜底抽薪式的灾难。”阎先生弟子、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章启群说。
阎国忠先生很年轻的时候就曾任省委书记秘书,但他拒走仕途,回到学校教书;上世纪80年代末,阎先生又有就任中央美院副书记的机会,组织部门找他谈了两次,都被他毅然拒绝。同时,阎先生的学术研究从不趋时,他以问题为牵引,延伸自己的研究方向和路径,而不是以市场和时政为导向。“阎先生坚信学术就是真理,追求学术追求真理,可以说贯穿在他人生之中,直至八十高龄仍然矢志不渝。此外,阎老师的书生本色还表现在他实际上是一个简单的人,入世不深。”章启群表示。
阎国忠先生的《古希腊罗马美学》为中国首部西方美学断代史研究,该著把朱光潜先生《西方美学史》的相关研究推进到一个新的前沿,为中国美学的研究开辟新的研究理路和言说方式。“该著不仅将美学本身,而且将与此相关的史实、人物、思想纳入到一个逻辑整体中,呈现出一种既是美学史,又是简化了的哲学史、文化史和艺术史的汉语美学表达范式。”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张法说。阎先生主编的《西方著名美学家评传》以及中世纪美学研究,也在学术界产生极大影响,尤其是《走出古典——中国当代美学论争述评》一书,“将不少年轻人带进了美学的门,并由此决心将美学研究作为平生志业”。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刘成纪说,他也是其中一个。尽管身为美学界的泰山北斗,但阎国忠没有以其学术研究成就去谋求身外之名利,公共知名度不高,也没有社会兼职。此次祝寿会上,先生自己的发言有一句话感人至深:“我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是的,教了几十年书,出版了几部著作,仅此而已,微不足道。”
从20世纪下半叶以来,中国的学术研究,特别是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不断地卷入政治斗争,被意识形态化。这个现象在21世纪发生了奇特的变异。虽然从学术本身来说,学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不像文革以前那样捆绑一起,但是,“学术界的官本位体制,造成了学术研究的空心化”。在章启群看来,“学术行政化”的本质就是“去学术化”,落实到每个学者个体就是“去书生化”。这是中国学术釜底抽薪式的灾难。“学术行政化”是当下学术界的汹涌大潮,几乎无人能够阻挡。“在这个大潮之下,一些投机者如鱼得水,他们本来无所谓做一个书生还是政客、商人。其次是一些本来理想成为书生的人,不得已要‘去书生化’;更可悲的是,一些本性是书生的人,也要‘去书生化’,结果不伦不类,荒唐滑稽。”
章启群认为,“去书生化”对于我们的民族国家是灾难性的。因为,“人人钻营争当‘官’,谁去潜心于学术?没有真正的学术何来先进思想和科学技术?‘去书生化’必然导致学术界堕落,从而引发全社会的道德危机,因为,学术界、知识界、教育界是社会道德的最后防线,被认为是最后一块净土”。
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后,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个体生命在历史演进、时代变迁和观念更新中如何安身立命的问题浮出水面,以探索人的生命存在与超越为旨归的美学成为一时之显学。从本质而言,与其说美学是一个学科,不如说是人的一种言说方式和人生境界。正是这种言说方式和人生境界,赋予了人的活动以别样韵致,世界因此丰富生动起来。新世纪以来,美学遭遇了过分学科化、知识化、科学化的束缚,现在,让美学回归其本质的呼声日益高涨。
“美学应该指向人生,引导人们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在儒家学者看来,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有高尚的精神追求、道德需求、奉献的需求、审美需求等。这些精神的需求是对物质功利需求的超越,是对个体生命感性存在的超越。哲学和美学的目标在于引导人们重视精神生活,有一种高远的精神追求,从现实中追求人生的终极意义和神圣价值。”北京大学资深教授叶朗先生说,这正是美学的终极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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