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报记者康慨报道 中国作家刘慈欣以所著《三体》一书,在上个周末获得了2015年世界科幻协会雨果奖的最佳长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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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获奖一事迅速成为中国内地的轰动新闻。复旦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严锋“欣喜若狂”。他在中文社交媒体上发表的评论也被广泛引用。
“祝贺大刘[指刘慈欣]为中国科幻写下了光辉的一页!”严教授写道,“雨果奖堪称科幻领域的诺贝尔奖,而且比诺贝尔文学奖更专业,更纯粹,更关乎文学的核心要素:想象。”
但是在美国,鲜有主流媒体正常报道雨果奖的结果。即使有,也多集中于世界科幻协会的内哄丑闻。
该奖官方网站(thehugoawards.org)所刊获奖名单下方,包括对“Da Liu”的恭喜在内,截至昨天中午,也仅有八条评论主题。
如果一定要和诺贝尔奖相提并论,那么需要澄清的是,雨果奖不是专家奖,其得主通过会员投票(通常两三千人)产生,而会员身份是可以花钱买到的。
《连线》娱乐版的艾米·华莱士报道,今年有一万一千三百余人(每人四十美元起步)购买了第七十三届世界科幻大会的会员资格,并同时成为世界科幻协会会员,一举创下史上最高纪录。在6月31日投票截止前,雨果奖投票者的数字已剧升至五千九百五十人,亦达成165%的史上最大涨幅。
《华尔街日报》网站指出,几千个新来的投票者有力回击了保守势力的战术,并以《三体》获奖把狗狗们——指“伤心狗狗”和“狂犬狗狗”两个保守群体——三振出局。
此前,在雨果奖的评选过程中,保守派对女作者、非白人作者、同性恋主人公或气候变暖主题等所谓政治正确因素的高调围剿,引起了协会内部的强烈反弹。
其结果是《三体》——一位非白人作家及其非白人主人公的作品得到了最佳长篇小说奖。另一本翻译作品——荷兰作家托马斯·奥尔德·赫费尔特(Thomas Olde Heuvelt)的《世界颠倒的那一天》(The Day the World Turned Up sideDown)获得了最佳小中篇(novelette)奖。
美国作家和《三体》英译者刘宇昆(与慈欣无亲缘关系)在面簿上说,历史上总共只有三部翻译作品得过雨果奖。今年一下子就是两部。
但中篇小说(novella)奖空置。
事实上,内斗迫使今年的五个奖项出现空缺。这一数字等于雨果奖历史上全部空置奖项的总和。
狗狗帮因此将今年的获奖名单称为科幻领域的“社正勇”(SJW,社会正义勇士)所行焦土战略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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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周末,刘宇昆不仅在华盛顿州斯波坎登台,代没有出席颁奖仪式的作者领奖,还按照惯例,孤胆前往会后的雨果奖输家晚会,顶替远在中国的慈欣戴上锥头、黑框眼镜、假鼻子和假胡子,接受会员(善意的)取笑,并让落败者在他的锥头上写下(通常也是善意的)诅咒。
刘慈欣选择呆在中国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今年输家晚会的气氛不同寻常。
六十六岁的小说家乔治·雷·里·马丁是晚会的发起人和东主,四十年来多次成为雨果奖的得主。
在今年的派对上,一言九鼎的马丁第一次拿出了他本人设立、评选和颁发的阿尔飞奖。
《连线》看到,当马先生把最后一项阿尔飞奖颁给来自德国的作家马尔科·克罗斯(Marko Kloos)时,晚会上的欢呼声格外响亮。
克罗斯本已进入今年雨果奖的决选,但因不愿染上狗狗帮的恶名而主动退出。复评时落败的《三体》因此补缺入围并最终获奖。
“我还可以再获提名,但是得知道为什么我得到了提名和谁给了我提名——今夜,这个[阿尔飞奖]把那个火箭打出了屎。”克罗斯和马丁握手之后说。
“那个火箭”指的是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的奖杯。
雨果奖具有自以为是的技术狂热分子操办和参与事业时的多种典型特征。比如一叶障目的问题。表面上,它通过一人一票的制度来保证评选结果的民主与科学,但能够买到投票权的选举通通是靠不住的,其结果自然也无足轻重。突然来买的人越多,这个奖就越不可信。
《连线》杂志看到,美国主流新闻媒体最早在4月份开始报道雨果奖的内斗,“但这个圈子之外几乎没人真的在乎。他们把此事当成呆瓜对呆瓜施暴(nerd-on-nerd violence)——虽不幸而丑陋,却只限于文学的低贱的邻人之间”——意思是别人的家务事,文学界瞧不上,也懒得管。
世界科幻协会痛定思痛,已经准备改变评奖规程。
可以说,《三体》在今年获奖,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也许还要对这本小说狂热的拥趸提出警告。今年他们已经蠢蠢欲动或有所行动,如果将来在为《三体·二》或《三体·三》争取提名或奖杯的过程中爆出丑闻,那么只会伤害他们自己的偶像。
狗狗们何尝不是合法利用了规则,然后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在颁奖后的晚会上,作为科幻界的带头人和雨果奖事实上的守护神,乔治·雷·里·马丁完全没有那种“比诺贝尔文学奖更专业,更纯粹”的感觉。
“今年我们全是输家。”马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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