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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5年08月12日 星期三

    人工智能发展中的哲学论辩

    林可济 《 中华读书报 》( 2015年08月12日   13 版)

        《中华读书报》2015年1月7日刊载了黄铁军先生《人类能制造出“超级大脑”吗?》(以下简称《超级大脑》)。人类是否能够制造出“超级大脑”,问题很大,本文仅谈如何看待人工智能发展中的哲学论辩问题。

        电脑是否能够代替人脑

        黄先生在《超级大脑》一文的开头说:

        人类能够制造出具有自主意识的“超级大脑”吗?这方面的哲学论辩已经持续上百年,再喋喋不休已经意义不大。行胜于言,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是制造出“超级大脑”。六十多年来,计算机性能按照摩尔定律持续提升,新型微纳电子器件快速进步,越来越多的技术证象表明,仿照人类大脑结构和机理,制造出逼近乃至超越人脑的“超级大脑”,不仅在技术上是可能的,而且它的性能会远远超人脑,还很有可能会涌现出自主意识。

        黄先生还认为,技术按指数速度持续增长,“机器能否超越人类”这主要取决于技术。“按照各种预测,只需要十年左右就能见分晓”。相比之下,一百年来,关于这个问题的哲学思辨没有多大改观。黄先生说,他对制造“超级大脑”的估计,也许过于乐观,而且迎来的是天使还是魔鬼都还未可知,但踯躅不前决非上策。

        众所周知,人工智能问题的提出与论辩,是与电子计算机的产生密切相关的。现代第一台电子计算机是1946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研制的ENIAC。就在那一年,阿希贝就提出“能否设计一个脑”的问题。此后,电子计算机经历了电子管、晶体管、集成电路和大规模集成电路四代发展后,进入了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第五代的研制,从而出现计算机人工智能化的新阶段。由于电子计算机与人脑的某些功能存在着类比的可能性,并对后者的功能进行模拟与放大。现有的计算机基本上还是冯·诺伊曼型的,即按照冯·诺伊曼提出的EDVAC原则设计的。而人脑不完全是冯·诺伊曼型的计算机,它具有多维功能,不仅能进行数字计算,传统逻辑思维,还能进行形象思维、直觉思维、辩证思考等等。它的工作方式是自编程序、集中控制与分散控制相结合的并行处理。人脑与电脑相比较,其结构极端复杂,是由千亿个神经元组成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人们至今对它知之甚少,所以,电脑对人的模拟是先从功能模拟入手,收效显著。它无疑可以、而且早就已经,代替并大大超过了人脑的部分功能,这个客观事实,已经成为现代人的常识。

        但是,问题在于:电脑是否能够完全代替并超过人脑的全部功能?或者,换一种说法,人类是否能够制造出超过人脑全部功能的所谓“超级大脑”?这正是关于人工智能的所有哲学论辩的焦点和关键所在。《超级大脑》一文的作者根据现代技术发展的状况进行预测,对此持乐观的看法,当然无可厚非。笔者认为,目前就作此断言,其根据尚且不足。几十年来围绕此问题而发生的哲学论辩,也并未“过时”;即使有些看法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显得过时,但从整个科学技术发展的历史长河来说,作为其中的必要环节,只要我们不割断历史,似乎不能说是“意义不大”。

        对于“奇点”理论,也有不同的看法

        人类能制造出“超级大脑”吗?目前两种看法,一种持存疑和否定的态度,另一种则是肯定人工智能将会超过人类智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在《超级大脑》一文中,黄先生在文章中的不同段落中,在讲到不同的技术进展时,都有所提示。他说,近年来,最惹人注目的是美国著名的发明家和思想家雷蒙德·库兹韦尔的“奇点”理论。在《灵魂机器的时代:当计算机超过人类智能时》《奇点临近:2045年》等书中预言:到21世纪初,地球上将出现一种足以与人类智能抗衡的新型智能,最终它将远远超过人类的智能。根据摩尔定律,他推演出电脑超越人脑的“库兹韦尔曲线”,预测到2027年,一千美元可以买到超越一个人(脑力)的电脑,到2050年,一千美元可以买到超过全部人类大脑的计算机。他还预测了机器智能赶超人类智能之各个方面后发展的下一阶段:人类与机器的联合,即嵌入我们大脑的知识和技巧,将与我们创造的容量更大、速度更快、知识分享能力更强的智能相结合。这种融合便是奇点的本质。根据这个预测,黄先生无比乐观地写道:“在‘奇点’到来之际,机器将自我完善,超越人类,从而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此外,史蒂芬·霍金、比尔·盖茨等著名人士对人工智能发展前景表示担忧,都发出了警告:如果智能机器缺乏监管,人类将迎来一个黑暗的未来。

        但是,对于是否存在奇点的问题,国内外的学术界和产业界存在着完全不同的观点。中国科学院计算所研究员、中国计算机学会副秘书长陈熙霖先生认为,机器智能很难超越人类,也许更像永远处在逼近的过程中。如果仅仅是从记忆能力上看,或者计算能力上看,今天的计算机已经远远把人的能力甩在后面了。但是,从人类的智力活动的整体而言,它包括了记忆、联想、归纳、演绎、判断、思考、顿悟、甚至做梦等诸多内容,而且智力还与情感、意志有关。从这个意义上看,机器智能很难超越人类。英特尔中国研究院院长吴甘沙表示相信奇点,但采用一种预测的态度而非预报,言之凿凿说2027或2045年有点不合适。美国《华尔街日报》曾发表题为《人工智能不是威胁——现在还不是》等相关文章。这些文章肯定了过去几十年里,计算机在许多事情上表现“都有长足的进步”,但“为什么要把未来的幽灵说成即将到来的恶魔呢?”由此可见,“奇点”理论并没有形成科学技术界和产业界的共识。

        从《中华读书报》4月8日刊载的《超级智能:路线图、危险性与应对策略》一文所披露的情况得知。刚刚结束的博鳌亚洲论坛分论坛上,五位世界顶尖人工智能研究者均持谨慎乐观态度,认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计算模式能够产生情感”。几位研究者的观点比较类似:“人工智能刚刚处于起步发展阶段,远不够先进。”该文还写道:“目前我们看到的人工智能只是嵌入式的人工智能,就是有一些算法可以模拟人脑的部分的功能,比如对于语言、翻译,还有对于语音、图像的识别,这些都是非常基础性的。而要让机器能够自主决策,需要有更深层的研究,了解人脑的构造。甚至,我们还没有进入人工智能的时代,我们仅仅是在人机交互的初期,现在所谓的机器人‘意识’,其实都是基于大数据基上的分析预判,是通过各种复杂体系和算法后得出的最合理选择。”

        倡导哲学与科学的联盟,实现哲学与科学的对话

        这里,实际上有一个在人工智能的发展过程中如何看待哲学论辩的问题。平心而论,在科学技术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伴随有这样那样的哲学论辩,这是不以人们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实。人工智能事业发展的几十年过程中,重大争论如影随形,从未停止。除了有逻辑学派与心理学派、符号加工假说与联接主义之争以外,还有计算机是否能够表达语言的争论。当然最尖锐、最关键的莫过于“人工智能能够超过人类智能”之论辩。在诸多的争论里,有的是属于科学技术范畴的,有的则是涉及哲学原则了。

        正确的态度应该是冷静地探究这种论辩产生的原因,实事求是地分析不同观点是非得失,遵循“百家争鸣”的方针来探讨有关问题。

        在前面提到的《人工智能的发展和若干争论问题》一文中,数学家林建祥先生所举出的德雷弗斯,是一个颇能说明问题的例子。德雷弗斯是一位对人工智能持怀疑态度、具有代表性的哲学家。在他写的《计算机不能做什么——人工智能的极限》中,虽然他对计算机功能的预言做出尖刻的讽刺,后来被技术的发展所纠正,但他也做出了科学的分析,使人冷静地看到计算机的局限,推动人们去寻找解决技术难题的办法。根据人工智能发展的历史事情,林建祥先生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计算机的实践经常提出非常深入的哲学问题,必然能丰富哲学的思维。而哲学问题的切实讨论,也定会对计算机的应用发展研究,提供正确的方向。

        这里,就涉及到科学家与哲学家的联盟问题了。人们通常认为,关于哲学家和科学家建立联盟的主张是列宁最早提出的。其实,早在18世纪,法国著名的唯物主义哲学家狄德罗(D.Dideror,1713~1784)就已经明确地提出来了。狄德罗在《对自然的解释》(1753年)一书中写道:

        有一些,在我看来是有很多仪器而很少观念的;另一些则有很多观念而根本没有仪器。真理的利益将要求那些思考的人终于肯和那些行动的人结合起来,以便使思辨的人免得从事运动;使操作的人在他所从事的无限运动中有一个目标;使我们的一切努力彼此联合起来并且同时被导向对付自然的抵抗;以及使得在这种哲学的联盟中,每人都充当一个适合于他的角色。

        很明显,狄德罗在这里所说的那些“没有仪器”的“思考的人”,指的就是哲学家;而那些“很少观念”而又有“很多仪器”的“操作的人”,指的就是自然科学家。他在这里已经十分明确地使用了“联合起来”,“哲学的联盟”这样的提法了。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强调的是哲学理论家和自然科学家之间在知识上、学术研究上的“相互补偿”。他说:

        正如今天的自然科学家,不论自己愿意与否,都不可抗拒地被迫注意理论的一般结论一样,每个研究理论问题的人,也同样不可抗拒地被迫接受近代自然科学的成果。在这里发生某种的相互补偿。如果理论家在自然科学领域中是半通,那末今天的自然科学家在理论的领域中,在直到现在被称为哲学的领域中,事实上也同样是半通。

        1971年,美国曾经召开了“人工智能的可能性与局限性”的讨论会,会议曾经向全国科学基金会提出了一份总结性的建议书,其中指出,“这个问题的特点是,哲学家和计算机科学家们都对同一问题进行过讨论,但这两组人员之间都没有重大的交往”。(《外国自然科哲学摘译》,1976年第2期)这个状况非常值得深思。当人类文明处于早期,古代的哲学和自然科学还汇合在一起的时候,当然不存在两者的联盟问题。但到了近代,在自然科学从哲学中分化出去并独立起来时,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的联盟问题,就具有现实性,并显得十分重要,而且,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这种联盟关系就愈来愈加重要。今天,现代科学正朝着整体化的方向发展,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相互渗透的趋势不断加强。在这种情况下,应当消除哲学与自然科学的对立,在自然科学家、哲学家和社会科学家(包括管理科学家)之间,建立密切协作的联盟,取长补短,相互学习,共同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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