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王传奇

    1997年，褚时健从烟王宝座上跌落，此后，大家都知道他被判刑入狱。再后来，就失去了他的消息。虽然江湖上还有他的传闻，但都是些似是而非的猜测。他究竟去哪里了呢？终于，在2009年的某天，当82岁的他再次从哀牢山深处走出来、坦诚面对公众的时候，人们才惊异地发现，曾经重重摔倒在地的他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又给自己创造出了新的称号：中国橙王！

    狱中的约定

    橙王横空出世，引得世人跌破眼镜。人们在惊叹之余，不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橙王是如何在大众的眼皮低下悄然成长起来的呢？他为什么不回他的故乡、有“橘乡”之称的华宁县去发展橙业，而选择到新平的深山里来呢？

    这还得从褚时健两兄弟之间的故事说起。

    褚时健这辈有四兄妹，褚时健、褚时侯、褚时英、褚时佐。1947年，由进步青年组成的护乡团在南盘江边的村寨搞宣传发动时，遭到土匪袭击。为了掩护队伍转移，褚时侯被土匪杀害。

    褚时健比弟弟褚时佐年长13岁。因此，当褚时健打游击、征粮、土改搞得轰轰烈烈的时候，褚时佐还是个蹦蹦跳跳的孩童。父母双亲去世时，褚时佐才六岁。长兄为父，能干的褚时健早早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成了为家庭遮风挡雨的墙。

    褚时佐小时候体弱多病，没有哥哥健壮，但他从小就非常好动，甚至有些调皮，这与褚时健坚毅、稳健、沉着的性格大相径庭。正是性格上的巨大差距，导致两兄弟在以后的事业上互不牵扯，各干各的，生活中来往也不多。

    为了强身健体，少年褚时佐便在南盘江中游泳健身，后来，又拜师学习武艺，身体日渐硬朗。因为有哥哥褚时健的庇护，他还有机会在玉溪一中读高中。读了几年高中后，血气方刚的他便到昆明混江湖，仗着有一些武功，带着几个小弟，在昆明街头叫嚣乎东西，趾高气扬于南北，颇为威风。

    弟弟的江湖生活，被褚时健看在眼里，忧在心上。经历过世事的洗礼，他看清了混乱的时局隐藏着的不测，正是这种不测，随时可以对一个人的一生产生决定性的影响。1963年，就在褚时健到新平县漠沙任漫蚌糖厂副厂长时，他去昆明找到弟弟，劝他不要在大城市如此招摇，现在世道混乱，大城市不是久居之地，还是到山里去躲一躲，找个地方，过点安稳日子，以防无妄之灾。

    褚时佐一听，认为哥哥说得有理，到了新平，褚时健没有把弟弟安排在自己的工厂里，而是介绍他去了距漫蚌糖厂十多公里外的腰街国营农场，那里正在招工。褚时佐到了腰街农场后，马上就有了用武之地。农场地广人稀，野兽出没。其中，对农作物危害最大的，当数野猪；而对人威胁最大的，则是黑熊。

    黑熊是力大无穷、牙利皮厚的猛兽，如果一枪打不死它，人的处境就很危险。因此，当熊侵入村庄或农地时，人们更多的不是去猎杀它，而是制造响声，将其赶走。人与兽共享一片天地，各取所需，其乐融融。正因为熊的横行，农场有一块飞地，没有人敢去驻守。

    一天，场长对刚来的年轻小伙褚时佐说：“我们有一块地，距场部这里有好几公里，一来怕人偷，二来怕野猪破坏，想派你去守一下，你看行不行？”褚时佐一听，满口答应下来。就这样，褚时佐在山里独居一隅，白天干活，晚上练武，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与弟弟的豪侠聚义相反，褚时健一生只专注于做好两件事：干好工作、过好日子。他对弟弟那张扬的性格、江湖味十足的生活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连家庭也很少顾及，更不要说去农场看弟弟了。可毕竟是两兄弟，即使后来褚时健调到三十公里外的戛洒去了，褚时佐也会经常抽空去看哥哥。有一个周末，褚时佐来到戛洒时，刚好褚时健有空，两兄弟便相约到戛洒江里拿鱼，捉到了一条十多公斤重的大鱼，砍作两截，一人扛一截回家。

    日子这么过着，一不小心就迎来了新的历史节点。1979年，改革开放的红头文件送达大山深处，“拿鱼摸虾的老褚”从此结束了山居生活，回到了他20年前出发的原点。褚时佐却在新平扎下了根。

    1983年，包产到户的春风吹遍滇中大地，也吹进了哀牢山中。敢闯敢干的褚时佐和夫人李存芝承包了一百亩水面养鱼，与鱼塘配套的还有一百多亩土地可供利用。

    仅仅两年时间，褚时佐就成了全县赫赫有名的养鱼大王。致富光荣，这是改革开放后刚刚出现财富观念的时期，他成了全县表彰的第一个万元户。有了钱，褚时佐开始改善生活。他用卖鱼赚来的钱，在玉溪买了一台21寸的大彩电。怕露富引人眼红，褚时佐叫上哥哥褚时健，两人在黄昏时分，用扁担把这台彩色电视机扛回了家，痛痛快快地看了一晚上。褚时健感慨地对弟弟褚时佐说：“老弟，你比我有钱呀！”那时，褚时健虽然是玉溪卷烟厂的厂长，可因为企业效益刚刚显现出来，褚时健的收入还不高，买不起彩色电视机。几年之后，褚时健把烟厂救活了，做大了，才看上了彩色电视。

    1984年，腰街农场的场长调到今天的水塘镇去当镇长。镇长上任后，也想在水塘大干一番，就请他昔日的老部下褚时佐去水塘镇做技术指导，发展养殖业和种植业。因为水塘镇的硬寨梁子，有一个几近废弃的农场，不但有很多水塘，还有很多土地，发展空间很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有了更大的舞台，褚时佐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他移师水塘硬寨梁子，大展拳脚。

    1985年之后的玉溪，堪称当时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最有活力的角落之一。红塔山下，玉溪卷烟厂生机勃勃，已经踏上了腾飞的高速跑道。新平县哀牢山中，万元户褚时佐正在一片荒野里画最新最美的图画。他在荒芜、寂静却又条件优越的硬寨梁子一边养鱼，一边在荒山荒坡上大量试种各种水果。从传统的香蕉、芒果、荔枝，到从外地引进的柑橘、冰糖橙、脐橙，都种了。

    凡是与褚时健走得近的人，都会注意到一个现象：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在私下里小聚，很难听到他谈论家里的人，更看不到繁荣的卷烟市场中有他弟妹的身影。以至于外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还有弟弟和妹妹。社会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头顶的四个字“中国烟王”。

    然而，风光背后，掩藏着重重险滩，烟王之路并不好走。1997年，褚时健和他的团队因私分公款东窗事发。没得到利益的人想治他泄愤，得到利益的人想借机杀他封口。几经较量，褚时健罪不至死，被判处无期徒刑，后又改判为有期徒刑十七年。正因为褚时健平时只注重团队，看淡亲情，因而没有对亲人用过私权，他的弟妹才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在看守所关押两年之后，1999年1月，褚时健入狱服刑。在狱中，他看管图书室。他一边为自己患病的身体烦恼，一边为未来的生活担忧。72岁还坐牢，刑期长达十七年，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出去？以后的生活又怎么办？此时便体现出亲情的血浓于水。平时来往不多的弟弟从新平赶来，带着一袋自己种的橙子，叫上在玉溪工作的小儿子褚云涛，到狱中看望哥哥。

    “在监狱里，大爹分管图书室，给他配了一个小食堂，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党和政府还是很关照他的。”今年40岁的褚云涛，对往事还历历在目，“我和我父亲两周看他一次，就在小食堂里吃饭、议事。”身在狱中的褚时健，深深为这一抹亲情所动。他看着弟弟，悲喜交集，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烟王这些年，靠自己成为亿万富豪的不在少数，千万富翁成百上千，百万富翁更是车载斗量。可自己的弟弟竟然没有得到过关照，一丝愧疚油然而生。

    褚时健有严重的糖尿病，不能吃糖分太高的东西。但经不住亲情的感染，吃了一个橙子，对它的味道大加赞叹：“好甜的果子呀！”他开始认真打量起这只橙子来，详细询问了橙子的种植、销售情况后，感慨地对弟弟说：“我在烟厂的时候，也没有帮过你什么。现在，我这么大岁数了，恐怕是不能活着出去了。有朋友想来帮我做事，我是做不成了，这样吧，我让他们来帮你，看看能做点什么。”

    褚时佐一听大喜过望。想当年，哥哥当糖王、当烟王时，自己都没沾到一点光。而今，哥哥终于出手相助了，这一来解决了资金问题，二来解决了名气问题。有了这两项关键因素，橙子的产销，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此后，两人围绕着水塘镇硬寨梁子的气候、水源、土壤等资源条件展开讨论，经过几次简短的商议后，一致认为那里土地宽广、水源方便、气候优良，种出来的橙子品质非常好，就决定发展橙子种植，把橙业做大。

    一向做事周到、严谨的褚时健，在狱中的小食堂里，给还未问世的橙果们取了个名字：“高原王子”，公司的名字就叫高原甜橙有限公司。褚时佐怕记不住，就把“高原王子”几个字写在自己的手心里，悄悄带出了监狱。

    1999年秋天，褚时健把家里的余钱交给弟弟，又把昔日过从甚好的江湖朋友也介绍给他，希望能给弟弟以力所能及的帮助。褚时健抱定一个信念：万一自己能活着出去，就当是对未来早做准备；如果自己死在狱中，也算是对弟弟的一种关爱。而褚时佐也不负众望，他以只争朝夕的节奏，在原来三十多亩冰糖橙的基础上开始拓展。

    橙园迅速扩大，一排排新植的橙苗，在新平县水塘镇硬寨梁子渐成燎原之势。至2002年，橙园种植面积已达2700亩，其中，2000年初种下的600亩已经开始挂果。就在2002年，75岁高龄的褚时健因为严重的糖尿病在狱中数度昏厥，医生看后说，需要保外就医，不然有生命危险。有关部门对褚时健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后，采纳了医生的建议，让他保外就医。

    身负沉疴，褚时健蹒跚着走出了监狱的大门。谁也没有想到，刚走出监狱大门的褚时健，随手就叩开了另一道财富之门。这道门里的灿烂风景，让所有人都目眩神迷。

    75岁寻找人生新坐标

    从1997年进看守所，到1999年1月入狱，再到2002年因严重的糖尿病保外就医，褚时健在狱中度过了五年。此时，他已经度过了74岁的生日。

    保外就医，从高墙内来到了蓝天下，虽然身心俱疲，体质虚弱，但“闲不住”的个性和对未来的忧患又促使他不停地思考着生活。走出高墙，思绪也随之打开，他除了惦记哀牢山中橙树的长势，还下意识地寻找着更理想的投资、创业渠道。“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元，又要看病，这日子是没法过的。”回忆创业的初衷，褚时健说，“再说，我也闲不住。不找事做，人更受不了。我的糖尿病很严重，在牢里几次晕倒。坐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我的身体影响很大。做起事来，会更安心一些，对身体的恢复也会更有帮助。”2002年的某个夏日，褚时健终于鼓起勇气，带着一丝放松的心情和深深的期待，向新平县水塘镇的硬寨梁子进发。

    从四十年前的1961年，以右派之身从元江红光农场转到新平县，到1979年10月份从戛洒糖厂离开，他在新平一待就是十八年。其间，在戛洒糖厂的时间就长达十三年，这里是他乱世之年心灵休息的净地和生活的安居之所。无论是收购甘蔗，还是闲暇打猎，他都无数次到过硬寨梁子，对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没想到，从1979年10月离开，到2002年再次抵达，转眼又是二十二年光阴。不变的是，当他重返这个地方时，心情与二十二年前同样复杂。

    戛洒到了！戛洒变了！眼前的景象让他既陌生，又亲切；既感慨，又欣慰。

    水塘镇硬寨梁子，距戛洒镇还有二十多公里。戛洒都变了，硬寨子梁子还能不变吗？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硬寨梁子。

    大山依然雄浑苍莽，只是，它已不再破败死寂。近处，一片茂盛的橙林硕果满枝，丰收在望；远处，一片片淡淡的绿荫围绕在山峦的四周，生机盎然。褚时健清楚地记得，以前，这里主要从事甘蔗种植。随着糖价的跌落，农场走向衰败。如今，经过褚时佐三年来的一番努力，这里已冒出了满坡的新绿，虽然红土裸露，但仍显示着生命的活力。尤其是多年前种下的那30多亩老林，在雄浑的大山之间，苍翠醒目。掐指算来，它已在此默默生长了十多年。这些年来，无论外界如何缤纷，它就一直这么平凡着，静默着。而今，随着褚时健的到来，这片寂静多年的橙林，终于迎来了它历史性的时刻。它就要亮了！

    褚时健尽情地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享受着与大山为伍的愉悦，步入橙园，一会儿看旧林成色，一会儿看新苗长势。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那三十多亩硕果累累的老林上。他瞪着专注的眼睛，张着一张真诚的大嘴，一会儿提着枝条翻来翻去地查看挂果情况，一会儿又或蹲或坐，把头伸到树冠之下，察看树体的枝条结构。他忘了时间，就如禅定了一般。越看越来劲，越看越入神。

    看完之后，他问弟弟，处在盛果期的橙树产出率如何呢？待弟弟说完之后，褚时健掐指一算：一棵树年产50公斤橙子，按10元一公斤计算，一棵树的市场价值就是500元。算下来，5000棵树的收入就是25万元。一棵树的管理成本10元，5000棵就是5万元，毛收入还有20万元。从种植业的角度来看，已经相当可观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王石去看他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破圆领衫，信心十足地指着刚种下去的橙树，描绘着六年后挂果的情景。当时，老褚是满满的自信，王石是一头雾水。

    看着充满生机的山野，褚时健的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他轻舒了一口气：山里真好！对于尚是戴罪之身的他而言，这里是最佳的创业场所。意决，情定！这个静悄悄的山梁，成了褚时健事业的再生之地。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1987年随意种下的三十多亩橙林，竟然会成为王者又一个人生大舞台的缘起。“哪个地方种出来的橙子品质最好？”一天，站在硬寨梁子的水塘边，褚时健这样问弟弟褚时佐。褚时佐便指着前方的另一个叫新寨梁子的山头说：“那个地方种出来的最好。”褚时健顺着弟弟的所指，凝视良久，未发一言。

    橙业在推进，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但褚时健心里还是不踏实。种橙这条路是否可行？他也拿不准。直到2005年，橙子大见成效之后，他才真正看到了希望，最终下定决心，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发展橙业。“得知我要租地种橙子，朋友们都找上门来借钱给我，你几百万，他几百万的。我说，我凭人格与人相处，你们借钱给我是好事，可是，我没有还的把握，压力太大了。要是干垮了，赔不起怎么办？可朋友们说，没事，你就做吧，就当玩玩，玩没了就没了，不要你还。”说到当初的创业史，褚时健说，“只用了三年，账就全部还完了。”说完，他孩子般咯咯地笑出声来。

    直到2002年年底，两兄弟分家单干后，褚时健才不得不从幕后走上前台，进入公众视线。他的人生，以及社会形象，从此发生了大逆转。

    兄弟分家

    2002年，注定是褚时健人生的又一道分水岭。从1999年拓展橙业开始，到2002年，硬寨梁子已经投入了600万元，种植冰糖橙2700多亩。其中，早年种下的600亩已经开始挂果，前景一片光明。就在前景大好之时，由于价值观不同，两兄弟在橙业发展中产生了分歧。

    褚时健从幕后遥控，到出面掌控，两兄弟在观念上是经历了一场碰撞的。褚时健是中国烟王，中国第一代现代化大型国有企业的管理者。一个从现代制度下走出来的人，骨子里自然就携带着规范化管理的基因。而弟弟褚时佐，是一个随性豪爽的农场工人、一个能干但管理粗放的乡村个体老板。他凭着自己的干劲和威望做事，不喜欢太多框框套套的束缚。一边是作风严谨的褚老板，一边是做事粗放的乡村万元户。现代与传统观念相遇，要么融合妥协，要么分道扬镳。

    2002年秋天，做事雷厉风行的两兄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分家。这次分家，硬寨梁子办公区以及1300亩橙园，加上此前注册的“高原王子”商标，全部归弟弟褚时佐所有。而另一座山头新寨梁子新开辟的1400亩，则归哥哥褚时健。这两座看上去一样高的山头，似乎是上天专门为褚氏两兄弟设计好的。

    褚时健这边，现代经营管理观念派上了大用场，分家之后就开始飞速发展。2003年，他注册成立了新平金泰果品有限公司，注册了“云冠”商标，种植冰糖橙2400亩共计32万株。此时，这里已成为云南省内连片种植冰糖橙最大的基地，产量占全省冰糖橙总产量的80%以上。2004年，果品通过绿色食品认证，取得“A”级绿色食品证书；2009年，“云冠”商标被认定为云南省著名商标；2011年，“云冠”商标被认定为玉溪市知名商标。2013年，鲜果产量达到一万多吨，销售收入过亿元大关；至2014年，种植面积已过万亩；三五年之后，鲜果产量将达到六七万吨。

    十二年前，75岁的褚时健还身陷囹圄。十二年之后，87岁的他已跻身亿万富豪的行列。“励志橙”让褚时健这个昔日的中国烟王再次大放光芒。如果说，“烟王”是体制和资源造就的英雄，那么，“橙王”就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性格的最佳体现。因为二次创业成功，很多人对褚时健的态度，从烟王时代的质疑变成了橙王时代的敬重。他的坚韧和不屈，为一大批迷失自我的人点亮了心灯。

    （本文摘自《褚时健传》，蒋贵友著，新星出版社 2015年7月第一版，定价：4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