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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5年07月01日 星期三

    第三届中韩日东亚文学论坛

    铁凝问灵感,三国作家找答案

    本报记者 鲁大智 《 中华读书报 》( 2015年07月01日   17 版)
    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左一)在6月13日开幕的第三届中韩日东亚文学论坛上。摄影:李晓晨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亿万信息都唾手可得的时代讨论文学灵感呢?”在本月中旬举行的第三届中韩日东亚文学论坛上,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发问。

     

        铁凝:寻找就是不寻找

     

        “就因为获取信息——特别是各色八卦信息太过容易了吧?就因为这些无需想象、不必殚精竭虑、更不惧文字简陋的‘社会情报’对文学可能的淹没和蹂躏吧?就因为一条网络信息中的社会影响,有时能够轻易覆盖一部长篇小说的容量吧?就因为时代的诸多不耐烦和作家自身诸多不耐烦的顽强干扰吧?若果真如此,那便是文学的失败。”铁凝的发言掷地有声。

     

        她说,灵感是一种唤醒,是对作家胸中沉睡的富矿的打开。如同那艘“鬼船”突然闯入瓦格纳终日不安的心灵之海,唤醒他,帮助他一刻不能再等地进入酣畅的创造状态。我们真正要做的倒是要常问自己:您心中有富矿吗?

     

        “当一个信息社会自信而响亮地踏上经济高速公路时,写作者在拥抱取之不尽的写作资源时,更应该有能力留神文学的险情。”铁凝说,这是我们在今天让“灵感”走上演讲台的原因之一。

     

        来自中韩日三国的33位作家围绕“现实生活与创作灵感”进行主旨演讲与对话交流,聚焦文学、家庭与社会的关系。作家们从文学出发,勾连起社会、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的方方面面,思考文学该与时代、社会、人性保持怎样的联系,作家又应如何从生活中发现灵感,发现自己,发现他人。

     

        我们到底要如何寻找创作的灵感呢?如同信息不是智慧,智慧不等于灵感,灵感亦无法捏造。正好像人不能揪着自己的头发飞升。铁凝说:“也许,寻找就是不寻找。等待就是不等待。期盼就是不期盼。要得到灵感就要先忘掉灵感。这其实是一种积极的‘遗忘’,当我们把全部的情感、智慧和敏锐的观察力,把对生活不疲倦的热情,投向对人生世相的追问和对生命的诚实体察时,灵感才会不期而至。我们享受这稀缺的美妙,如果创作过程本身就焕发着某种神秘魅力,这即是其中之一吧。而这魅力的呈现,无一例外地基于作家大量日常的朴素甚至是枯燥的劳动。”

     

        莫言:管住嘴,迈开腿

     

        “灵感这东西确实存在,但无论用什么方式获得的灵感,要成为一部作品,还需要大量的工作和大量的材料。”中国作家莫言认为,获得灵感的方式千奇百怪,因人而异,而且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当年曾夜半起身到田野里去寻找灵感,基本上是傻瓜行为——此事在他的故乡至今还被人笑谈。

     

        莫言说:“灵感也不仅仅出现在作品的构思阶段,同样出现在写作的过程中,而这写作过程中的灵感,甚至更为重要。一个漂亮的句子,一句生动的对话,一个含意深长的细节,无不需要灵感光辉的照耀。”

     

        莫言认为,一部好的作品,必是被灵感之光笼罩着的作品。而一部平庸的作品,是缺少灵感的作品。我们祈求灵感来袭,就必须深入到生活里去。我们希望灵感频频降临,就要多读书多看报。我们希望灵感不断,就要像预防肥胖那样:“管住嘴,迈开腿”,从这个意义上说,夜半三更到田野里去奔跑也是不错的方法。

     

        灵感来源何处?日本作家茅野裕城子正是在穿梭于不同国家和语言文化的行走中、在不断深入挖掘的过程中获得灵感。她认为,作家要面向世界积极寻找创作灵感。但在一些作家看来,灵感更多地源于对自身困惑的思考以及对所处环境的挖掘。

     

        韩国作家李承雨说,外部因素对于灵感产生的作用也不容忽视,但“只有当我们转变观念,认为灵感不是外来的,而是从我们自身被激发出来的时候,作者才不再是被动地承载或记录内容的器皿或纸笔,才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创作者”。

     

        韩国诗人郑标辰将创作诗歌的灵感称为“诗心”,“诗心”存在于灵魂和身体、理想和现实、原始的故乡和具体现实的生活之中。要捕获“诗心”,诗人首先要恳切地感知那些看不到的事物,并且不断地怀疑与质问。中国作家素素谈到,灵感只是直觉思维的结果,还要向理性思维推进,让直觉与理性交织在一起,形成美妙的升华和超越。作家须提供思想,才算是完成了文学应该抵达的境界。

     

        张炜:网络淹没了书香

     

        中国作家张炜觉得,灵感就像一道光,能让人的心里透亮,这道光来自不同的方向,进入灵魂。它是一瞬间发生的,能够引起很多联想,最后使创作有质的飞跃。灵光一闪的瞬间,灵魂获得某种特殊的感动。灵感是关于心灵的,是带有古典意味的,是作家内心的冲动和感动。

     

        同时,他也提到,在文学阅读和文学写作中,几千年几百年中确立的那些标准已经被动摇。那些经典作家不像过去那样被推崇,一直得到公认的好作家,以及他们所开辟的文学道路,正在被摈弃或忽略。也就在这短短的二三十年里,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期以来所认定的那些文学价值,似乎在突兀地改变。一些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后出生的很多作家不再写作了,声音变得微弱,失去了更多的读者。这些令人感到痛苦。

     

        他紧接着发出疑问:“二三十年前,一本刊物的发行量可达几百万份,一本长篇小说会印行一百多万册,那时巨大的文学受众已经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了。这些记忆离我们并不遥远。怎么弹指一挥间,这些读者就迅速跑散了,走开了,这可能吗?”

     

        实际上阅读仍然还是阅读,读者是永远存在的,人类的这个与生俱来的嗜好并没有改变。张炜说,问题在于其他,比如说阅读的形式改变了。网络上的小说一个月就能达到几十万、几百万的点击量,杂志、报刊、书籍的出版也增加到前所未有的数量。一部长篇小说出版后,印数是一两万、十几万不等,而放到网上以后,短短的时间内点击量就能达到几十万。这又使我们不免疑惑:作为纯文学作品,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果真会有几十万的阅读量吗?

     

        原来为数不少的人也就是用鼠标点开看一看,然后就走掉了。他们只是“到此一游”而已。看来有深度的阅读少了,泛泛的、浮光掠影的阅读扩大了。据统计,当下的纯文学印刷量已经比七八十年代翻了好几倍,而现代化的传播手段、教育程度的普及与提高,不同程度上使总的阅读量都较前大为增加了。看来对文学阅读的忧虑,主要是因为缺少高品质的阅读者。

     

        因此,他断言,“依恋于现代传媒之类的阅读,在网络上流转的文字,是很难建立书香社会的”。

     

        他感叹,现在的阅读大半是闻不到书香的。这除了因为匆促的流览,不能感受文字深处的蓄藏,还因为更多是从屏幕上阅读的缘故。电子技术生成的文字,这怎么会有香气?比起印刷的书籍,它离大地生长的意义相隔太遥远了。从屏幕上捕捉一些信息还可以,要慢慢揣摩文字就困难了。

     

        所以,现在知道很多消息的人随处可见,而保持了个人思考力的人就很少了。大家都在说潮流中传来传去的见解,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主意。因为人在屏幕文字前的思考力是很弱的,而沉入书本的阅读才会引发这种思考能力。看来我们从离开了书籍之后,也就从根本上告别了“书香”这个概念。

     

        平野:网络时代人伦考

     

        随着全球一体化的进一步增强,科技的进步和数字化、网络化时代的到来,诸多领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文学领域也不例外。

     

        文坛在时代的冲击下,也呈现出了新面貌,出现了诸多新动向,网络已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个部分。比如,阿部和重的《日本啊日本》《神圣秘药》以及收录在芥川奖获奖作《大团圆》里的短篇小说《20世纪》等作品都与网络有关。阿部的作品对现代社会普遍使用的网络、主页以及监控摄像等新媒体与隐私问题做了深入研究。日本作家、1999年芥川奖得主平野启一郎在2006年发表的《无脸裸体群》,对网络如何改变人的思维做了研究。

     

        在日本,有一些人热衷于把自己或恋人的淫秽裸体照片遮住脸部,上传到网络上。平野启一郎对他们的“羞耻感”颇感兴趣。他们通过上传照片受到很多人关注,从中获得快感。《无脸裸体群》描写的就是约会网站上认识的男人和女人热衷于上传“无脸裸体”照片的故事。女主人公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实本分的地方中学教师。

     

        平野启一郎说:“我想要写的是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那样的女人,包法利夫人身为医生之妻,贤良淑德,却因婚外恋而招致毁灭。不过,我在作品中把男方描写成一个平庸却有着扭曲性欲的人。”

     

        平野启一郎谈到,在小说《无脸裸体群》里,自己思考了网络与现实的二分法,人的内心与外表、里层与表面相对应,看上去好像很容易理解。但是,小说写完后,他却想,假如状况变得再复杂一些,这个简单的模式就无法解释了。因为如同在现实世界里人会有多种个性一样,在网络世界也绝不单一,不同的场合会显现出不同的个性。我们没有办法准确地在现实与网络之间划一条真实与虚构的界限。正如Facebook采取的实名主义,现实与网络更像是彼此相连的同一个世界。

     

        文学的确需要回应社会发生的种种变化,给读者以精神的力量。日本作家中岛京子说,小小说反映社会百态的功能在今天依然有效。她的小说《平成大家庭》描述的就是现代日本社会一对夫妇和家庭成员之间的故事,而之所以写这部小说就是希望其具有镜子的功能,能够映照现代日本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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