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的特蕾丝

    特蕾丝，女，现年81岁，住在纽约一处租金管制公寓里。租金管制指由政府补贴的低收入者或老年人住房计划。不幸的是，特蕾丝去年因闯红灯过马路被自行车撞到，造成多处骨折住进医院。医务人员通知了特蕾丝的房东，彼得管理公司，要求延迟向她收取房租。但该公司却以拖欠房租超过法定期限为由，将她告进法院，要求驱逐特蕾丝。而法庭宣判当日，特蕾丝又阴错阳差未能出庭而败诉，终被逐出了公寓。

    这下可糟了，怎么办？

    弱势群体与其他阶层的致命区别是，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非常有限，他们的命运是非常脆弱的，一念之差，顷刻之间，就可能失去所有生活资料，无家可归。特蕾丝的情况正是如此。她只身提着小小的行囊，开始在纽约街头徘徊。她没有丈夫和子女，甚至没有管用的亲属。纽约社会，任何社会，都有这种真正孤独的人。她睡过车站和地铁，靠乞讨和捡拾度日。很可能她会于某日某时，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这时，幸运的是，她遇到了纽约市老年局的社工人员。纽约市老年局是专门负责老年人福利的政府机构，成立于1968年，开始是社会福利局下属的一个处室，随着社会老龄化的不断加剧，最终成为独立的局。社工人员先把特蕾丝安排进一家养老院暂住，由老年局紧急救援资金支付费用。然后，再通过老年局的法律援助部门，了解她究竟怎样失去住房的？在调查中法援处律师发现，彼得公司在向法庭申请驱逐特蕾丝的许可时，故意隐瞒了她被自行车撞倒受伤的实情。于是老年局的律师免费为特蕾丝上诉，要求法庭允许她回到原公寓居住。经过几个回合的审理法庭最终判决，只要补齐所有房租欠款，特蕾丝有权重返原公寓，彼得公司不得阻拦。

    可是钱，钱呢？于是，老年局向多家非盈利团体发出救助申请，请求社会的帮助。同时，也通过社保部门，重估特蕾丝的社保金额，并获得一定程度的提高。纽约市的政府机构与诸多社会团体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比如犹太人基金会，华策会，中华公所等。这些团体响应政府捐款要求的同时，也享有获得政府非盈利项目合同的优先权。他们在紧急关头，可向特蕾丝这样的弱者提供支持，政府在外包老年服务中心项目时，也会优先考虑他们的要求，投标的评估不光是费用和质量，更有社会责任。因此，特蕾丝终于得到了足够捐款付清所欠房租，回到原来的公寓中。她转了一圈，像做梦似地回到原处，继续她的生活。

    这不是虚拟的故事，而是真事。详见近日《纽约时报》。我所考虑的是，什么是特蕾丝转了一圈的机制？什么是这种机制的动力？和谐社会的关键到底是所谓自由，还是生存的安全感？什么才是社会稳定的核心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