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淘书记

    从州医院拿到医生做的B超检查结果，我得的是胆结石，余无恙。一阵轻松后“书瘾”发作，便叫上妹夫打的去新华书店淘书。健谈的出租车司机听说我们去书店，一路跟我们聊了起来。

    他说，如今本地人不爱读书，也很少有人去买书。他有些想看的书又无从买到。因为不爱学习，现在兴义人的钱都被外地人给赚走了。言语间，隐隐约约透露出书业的凋零。

    上世纪80年代初是我买书的黄金时期，几乎每年都要来州府两三趟。有时不为别的，专为买书。我在这里曾一块两毛钱买到过两巨册的《鲁迅书信集》，多种《外国文学名著丛书》，齐鲁书社精装版的洁本《金瓶梅》，至今还珍藏着。那时兴义的书店有好多家，国营新华书店还有一个二门市。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到了书店门口，迎面却是某超市，巨幅和小幅广告目不暇接，书店被挤到向左一隅的二楼。我平时很少进国营的新华书店，因为觉得他们的经营方式有些呆板，有历史原因带来的官气。也不大考虑读者的需求和市场的新变化，品种单调，定价死板，不能讨价还价。相比而言，私营书店则更注重读者的需求，价格也灵活。

    到二楼，有两三位读者在翻书，相比超市的喧嚣繁忙，这里则安静而冷清。在五折书柜前我发现了不少好书，多卷本的《歌德文集》、《屠格涅夫文集》、《司汤达文集》、《海明威文集》、《莱蒙托夫文集》、《普希金诗选》，还有一本《外国文学名著丛书》的《约婚夫妇》（该丛书是目前的热门收藏书，《约婚夫妇》是首版首印本）。此外，还有获得茅盾文学奖的王火的《战争与人》，宗璞的《南渡记》等。都是大出版社的正版精品书。以往定价烫手，三四百页的书动辄需二三十元，如今八九元就能买一本，还是挺划算的。虽然那些外国名著大多我都有了，有的还有好几个译本。但一则可以送书友，鲁迅说：尝闻红粉赠佳人，宝剑赠壮士，那么好书当然该赠书呆子。聊做“秀才人情”，既体面，又厚重（当然不是指书厚）。二则好版本要留一本珍藏，常阅的不妨多买两本。故欣欣然、喜孜孜的选了一大摞，自我媲美如同在北京潘家园市场“捡漏”。

    下楼结帐，突然又看到一本人文社出版的《汪曾祺小说经典》，我素来非常喜欢汪老的作品，也不管定价昂贵了（346页，25元）。一并买下，共花了250元。可能是我这豪举感动了营业员，她跟我们聊了起来，说是现在有钱的不买书，买书的又没有钱。喟叹书店的日子不好过，只依靠卖教科书和教辅书支撑着，现在每天的营业额只有两三千元。钱都被书商和私营书店给赚走了。

    其实，在“教授像商人，商人像教授”的今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书店的一位男同志用牛皮纸帮我捆好书。提着，我又去逛了另一家书店，买了一套译林版的《蒙田随笔全集》。至此，译林出版社出版的三大巨著（另两种是《尤利西斯》和《追忆似水年华》）我都已经购齐。此行共花去了三百多元——一天买书花去这么多钱在我是一个新记录。  

    此次，我因结石赴州府，用疗疾借贷之款去淘书。结石未除钱将用完却面有喜色，可谓痴矣、呆矣、傻矣！不禁有范仲淹之叹：噫，微斯人，吾谁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