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迈的写作者,写了一辈子散文随笔,他曾在报上著文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此生唯一难舍的还是手中的这枝秃笔。他手头积攒了一些杂文随笔,但苦于找不到出版单位,也不知道它们哪一天能得到出版社的认可,一种强烈的出版愿望溢于言表。
这使我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年人写的书,简言之:“老人书。”近年来,退休之年钟情于写作的老人不在少数。一般来说,这有两种情况:一是过去曾酷爱写作或从事文字工作,多年的写作兴趣使之欲罢不能,仍笔耕不辍。如韦君宜晚年写了回忆录《思痛录》,巴金写了《随想录》。另一种是虽然过去没有写作习惯,但是其本人有着丰富的社会经历,甚至有着传奇的故事,他们很想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和感悟形诸笔端,奉献给读者。如上个世纪末,上海的董竹君老人写了《我的一个世纪》,新凤霞出版了许多回忆文丛。这些自传以其丰富的资料和传奇色彩的故事,给人以启迪,给人以鼓舞。
应该说,这些年来,“老人书”得到出版部门的一定重视,不断传来老干部及退休人员出版新书的消息。但是,也应当看到,不少“老人书”还难以出版,不少老人们还在为自己辛辛苦苦写出的东西不能面世而苦恼。我曾听说,他们有的是在病床上看到自己的样本而瞑目的,有的是没有来得及看到自己的新书就辞世了,人们只得把新书送到骨灰匣前算是了却憾事。难怪已故出版家范用就曾建议出版社最好规定一条:风烛残年老人的书稿,优先安排出版。这是很有道理的。
重视出版“老人书”,实际就是挖掘珍贵的历史资料。我们的不少老前辈,一生坎坷,历经磨练,他们在晚年殚精竭力地写作,留下了宝贵的思想火花和箴言,是我们不可多得的人生财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读一读这些“老人书”,能帮助我们总结经验教训,少走弯路。从某种意义上说,多出“老人书”也是在抢救历史!
重视出版“老人书”,其实就是对前辈的尊重。一个老人,退休之后不去游山玩水,不去养花遛鸟,而是孜孜以求寄情文字,这是何等的精神追求啊。我想,对于这样勤奋好学的老人最大的尊重和安慰,莫过于帮助他们圆了作家梦。
重视出版“老人书”,还具有一种参照和牵引的意义在。老人写作是我们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试想一想,如果没有这些珍贵、深厚、睿智的“老人书”,我们的图书出版领域、我们的文苑是不是显得有些单调呢。看看那些已过花甲古稀甚至耄耋之年的老人不知疲倦地写作,对我们年轻的作者,难道不是一种激励与鞭策吗?
前人有诗云:“世间功名兼将相,人间声价是文章。”人生苦短,老人写书不易,多出一些“老人书”,多读一些“老人书”,无疑都是大有裨益的。(山东省临沂市孙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