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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7月03日 星期三

    文化周刊

    让经典走向大众

    翟泰丰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7月03日   15 版)

        一

        我国经典大作甚丰,文化积淀丰厚,五千年的中国史,始终伴随着五千年的文化史,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且又是唯一史迹绵源不断,文化发展史源远流长的文明古国,对世界文明作出了伟大的贡献。我们的国家,虽历经磨难,特别是近代以来,我们民族曾遭遇多次灾难性的磨难,然而我们战胜了一个又一个险境,走出血与火的历史,再次走向现代辉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梦,强国富民之梦。当今世界许多汉学家、学者,都在煞费苦心的研究中国,研究的课题甚多,其中有一个难题,他们苦苦求索,却找不到答案,他们在问,古埃及、古罗马以致后来的西班牙、大不列颠都曾有过辉煌,然而他们都只有一次,为什么中国可以有古代三次辉煌,现代又迎来新的辉煌?他们找不到的答案马瑞芳回答了,她通过诸多古代经典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中国有五千年深厚的民族文化渊源,中国文化是多民族多文化融合的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是我们共通的血脉,共有的中国脊梁,所以在历次血的磨难中,我们都可以在这共通的血脉中挺起钢铁般的脊梁,战胜一切逆历史而动的反动势力,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走向辉煌再辉煌。这就是中华民族不可战胜的精神力量。我们今天要探讨的正是什么是中国多民族相融合的共同的文化根脉。中国古代经典文化,又如何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梦对接?

        二

        我是中国古代经典的爱好者,但不是研究专家,故不敢妄自走进“风情谭”,但是既然登上马瑞芳的设坛,自不得不“风情”一番。

        三

        单就红学研究而论,以《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乾隆二十五年,公元一七六零年)考证,已见“庚辰秋月定本”字样,距今已是二百五十三年。自有庚辰秋月定本以来,红学的眉批、考证、论评、批语就与“定本”相伴随,二百余载始终未停步。作者曹雪芹壬午除夕(一七六三年二月十二日)逝去,壬午当年就见畸笏叟之多处眉批,这位畸笏叟,其实在曹雪芹书稿未定时,早已多有“横加干涉”了。同时己卯(一七九五年)壬午两本(一七六二年)在尚无庚辰定本之前,曹雪芹还在世就已见硃笔批语。此后,诸评家,有对甲戌、己卯、庚辰诸本之勘校者、朱批者、求隐者、论评者……已有大量研究成果,对引导世人研读红学、读懂红学发挥了重要的历史作用。时至今日,二百多年来不但国内数以万计红学家,论评与争议一直不断,国际上也有大量红学家参与其中,更有独到见解。

        红学研究成果,一直是与《红楼梦》这部经典大作同枕共存的又一部宝贵经典。

        四

        红学研究走到今天,需要大胆开创新局面,在我看来,现代史上对《红楼梦》研究有过两次突破性进展,一次突破是公元一九五四年十月十六日,毛泽东同志写给中央政治局的同志和其他有关同志《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指出“这是三十多年来向所谓红楼梦研究权威作家的错误第一次认真的开火,作者是两个青年团员”这里指的两个青团员即:蓝翎、李希凡。在我看来红学研究的第二次突破者是马瑞芳,她在红学研究中,开创了古代经典研究走向大众的新局面,颇具特色,其贡献最少有四点:

        其一,是大胆开创经典研究的新境界。马瑞芳这两部“风情谭”,以新的历史观、美学观,在继承红学原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再审视、再观照古代经典著作当今的历史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文学价值……寻找古代经典文化与当今时代精神相对接的突破口,并将其全部研究价值转化为当今时代的中国梦,转化为当今时代中华民族的文化力量、精神力量并将这种精神转化为物质,推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马瑞芳古典文学研究的新视角,将给二百多年来红学研究史以新的学术价值、社会价值和时代价值。

        其二,是马瑞芳开创了经典研究走向大众的经典研究新途径。即所谓“大众红学”、“大众经典学”。她的这部《红楼梦风情谭》,真可谓风情满篇,才气诱人,字字灵动,篇篇绝唱,让人开卷难掩。在“百家讲坛”上,开讲即满席,又妙趣横生,趣谈篇篇,让人笑口难闭。她以诱人的魅力,让《红楼梦》这部经典,从经典的殿堂走向了人民大众,打开学院式高堂自吟的大门,让红学研究与大众共商、共酌。从而使中国古代经典文化与当今社会大众文化相融合,化作一种当今社会的精神力量。

        其三,是马瑞芳的红学研究大众观独具一格。这里涉及到一个所谓“正说”与“趣说”的争议问题。有论者指出红学研究是古代经典作品的学术研究,个中有诸多需考证、勘核,勘校的学术性问题,对于作为经典大作产生的历史背景、历史因缘、作者身份、小说人物的原型根据等等的考证,都是严肃的学术课题,不可趣说。而通俗说的讲坛听众,确轻松的入座,在笑口未闭之中,走进了《红楼梦》,懂得了《红楼梦》,爱上了《红楼梦》,读起了《红楼梦》,讨论起《红楼梦》……《红楼梦》融入了社会,走向了大众。

        这里就有一个何为“趣谈”?如何理解“趣谈”的问题,所谓“趣谈”,在当今学术讲坛上确有轻浮而随意的“趣谈”,没有学术根据的趣说国学,趣说经典,刮“随意风”,“轻佻玩弄风”践踏经典,误导民众,这种所谓“趣谈”自然不会得到历史批准、人民批准,是不可能有生命力的。

        如果说马瑞芳的风情谭,也有“趣说”,那是另类“趣谈”,是在对经典大作进行深邃的学术研究基础上,化学术语言为大众话语,化《红楼梦》经典故事中深邃的社会价值与文化价值大众化、今天化。这种“趣谈”是深沉的,是以古典学术的社会价值为依据的“大众谈”、“通俗谈”。就如同著名哲学家艾思奇的《大众哲学》,让哲学从神秘殿堂走出来,化作大众身边生活的哲学,通俗化的哲学,大众的哲学。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历史检验,实践检验,哲学大众化,是完全正确的。

        马瑞芳的风情谭,如同在哲学学术成果转化为大众哲学一样,让经典文学研究的成果大众化,是又一次尝试,可谓“艾思奇式”的探索。因为马瑞芳对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已达四十年之久,学术积淀深厚,又广泛接触学生和社会青年,以至作为导师,还带了许多外国学生,在相互交谈中,她掌握了社会上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大量奇读怪想。深邃的学术修养加上她所握有大量社会动态,这就使她在古典文学学术领域,有了开创大众化经典学的可能。

        其四,是马瑞芳独树一帜的红学研究新气度、新风格。马瑞芳研究《红楼梦》有三个新视角:

        一是大众视角。马瑞芳在引用“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仙草”这个具有中国传统文化含量情节时,他面对青年大众引经据典地论述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故事,从前世“神瑛侍者”浇灌“绛珠仙草”,引出了宝玉、黛玉的前世石木姻缘的来由(爱情的基础);再到“神瑛侍者”久以水润浇灌“绛珠仙草”,使其幻化为仙子,从仙草到仙子,马瑞芳又引出了神瑛与绛珠仙人与仙女之二世情缘(爱情的发展);又到仙子由草胎木质幻化为人形女体。马瑞芳在这里一字一意详尽的解读了“觅青果为膳,饮灌愁海水为汤”的深刻蕴意,并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个结论是,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男女相爱的秘密情感必遭哀愁所灌,黛玉这个“仙子”必然是哀愁缠身的李清照式善于诗词的才女。第二个结论是,“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的绛珠仙子,必报“神瑛侍者”灌溉之恩,二人一同来到贾府,展开三世相爱之情,从而就发生了“金玉良缘”与“石木姻缘”之间爱情纠葛的故事。“转世之说”本是封建文化色彩的传说,马瑞芳却在这里告诉青年们:“绛珠仙子”,受天与地的滋养才得以幻化为“仙子”,而这“天地精华”乃中华文明之精华,“雨露滋养”则是大自然的滋润,受到此二者传承者对爱要执著,要爱得无畏(敢于和封建礼教相对抗),爱得无怨(不怨天尤人),爱得无悔(不朝三暮四)。切不可受“金玉良缘”之类的干扰所动摇,把贾宝玉、林黛玉这样的爱情故事,讲到青年们的心里,也唤起了今天青年们对读《红楼梦》经典的极大兴致。

        二是学术视角,哲理视角。马瑞芳在论证通灵宝玉时,从学术的角度上一针见血地指出“红楼儿女到头一梦记录到石头上,成就了《石头记》。”这《石头记》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开篇即叙:“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经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接下来讲了女娲补天炼石的故事,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巨石,唯一块弃之大荒山青埂,此石经女娲练就,灵性已通,就自怨自叹:“自己无才不堪入选,日夜悲号”。据马瑞芳考证,此自怨自叹悲号者自是曹雪芹,故她留有这样一段文字“曹雪芹为什么以石头自命、借石头说话呢?这跟他的身世有关。”于是她揭开曹雪芹十三岁父亲曹頫被雍正抄家的故事。而犯官之子,不能出将入相,自是被弃为无才补天之石。这就让广大读者读懂了所谓贾宝玉之通灵宝玉,实为被封建制度弃之青埂的犯官之子曹雪芹。那无才补天之石,幻形为鲜明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携入红尘,坠落投胎之处,“倩谁记去作传诗”,自然又是曹雪芹,故而成就了《石头记》。马瑞芳在此引证了《石头记》中一道一僧周游四方的四句富有哲理的话,四句合一,我觉得结论应该是第四句话:“究竟到头一梦,万境归空。”这是作为《红楼梦》描述的这个与皇府有关联,封建大家庭最终被瓦解的历史必然。生活中曹家如此,小说中的贾家自然也如此。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富有哲理的学术论点。关于“风月宝鉴”的故事,同样是富有哲理而警示后人。在贾瑞痴情于王熙凤且病入膏肓之际,跛足道人送来了“风月宝鉴”,本以示之只可视背不可视正。因为正反两厢,天地之差,正为妖艳,反为警醒骷髅。在这里马瑞芳引用了冯其庸在评批中富有哲理的论述,启人辩证对待人生,故要美色中见骷髅,富贵中见贫穷,繁华中见凋零,唯做到此“则能自得超度矣”至此,马瑞芳再度做出哲理的分辩,“以假为真”是曹雪芹苦口婆心的“精辟之语”,凤姐的假戏,夺了贾瑞的真性命,红楼儿女把一时繁荣视为真的“铁打江山”,其结果,必跌入虚幻的太虚,“假作真时真作假,无为有处有无为”,有为的繁荣被无为的穷户救护。封建的大家庭最终逃不脱“跌入太虚”走向灭亡的命运,这是极其深刻的历史辩证法。

        三是文学家的视角。马瑞芳既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专家,又是一位著名作家,她著有大量长短中篇小说等文学作品,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因此她的这部《红楼梦风情谭》,有许多地方是用文学家的审美观照予以审评的,故又是一个独到之处。《红楼梦》在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中,她以作家的视角,辨析了曹雪芹善于抓住小人物、小事件、小情节,做大文章,“宫花”本来是薛家这个皇商所制绢花、假花,送宫花给贾府,本应是个小事件,但马瑞芳确从曹雪芹笔下揭示出周瑞家送宫花这件小情节中见到的大手笔,指出这个事件则在《红楼梦》这部长篇巨著中,形成了一个大情节,具有八大功能,并对曹雪芹这位大作家观察生活之巧妙,给予极高评价。八大功能牵涉到十多位人物的个性挖掘和风采的叙述。在这朵小小宫花面前,有会做人处事的,有“淡极始知花更艳”的,有谦谦道谢的,有道出“命运之谶语”的,有隐写房事夫妻秀的(“贾链戏熙凤”),有借花献佛,王熙凤再送宫花于小蓉大奶奶和秦可卿,八大功能以小故事引发大事件,牵动若干章回。此外,她还论证了长篇小说主干与支蔓的关系,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极善于多设枝蔓却又均附生于主干,一部容纳近五百人物的长篇巨著,在贾府,在大观园,从贾母携诸夫人再到十二金钗,以致诸多小丫鬟多少表演舞台,展示了多少动人情节,始终不离一个主要人物,一个主题思想,“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不作封建社会求功名的国贼禄鬼,对封建家族叛逆形象,不断对贾宝玉贯穿全书的主干描述。

        四是现代视角评《红楼梦》。马瑞芳也从讲《红楼梦》“好玩”入手论说《红楼梦》,但与胡适的“好玩”却截然不同,马瑞芳的“好玩论”是在充分肯定红学的社会价值的基础上,用现代视角,审评《红楼梦》,寻到了“登峰造极的好玩”和“一等一的好看”的故事情节。用现代观点讲“好玩”,目的在于引导青年读经典。故而玩出了黛玉葬花的和湘云醉卧的一个又一个“行为艺术”;贾母的盛宴被称为“饭局”;刘姥姥进大观园,吃鸽子蛋是“春晚小品”;贾芸“拿到大观园种花木的活”领了一大把银子,是“吃大户”,由此“摆脱贫困奔小康”……马瑞芳讲《红楼梦》的好玩,是与外国留学生、社会青年对话中有针对性讲的,好玩是蕴于读《红楼梦》的情趣、雅趣、谐趣之中的。在黛玉“葬花吟”中,我们既看到了“花谢飞满天”的图景,也听到在封建制度的压抑之下“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抑郁之情。令这首《葬花吟》成为千古绝唱,各种戏曲、歌曲一直传唱至今,同时人们也看到黛玉葬花给我们留下了永不磨灭的造型艺术,一位美丽姑娘肩上、手上的锄、裹、帚,随风飘勉而舞,形态之美,似在身边。

        五

        马瑞芳一系列中国经典大作之大众话评说,已在学术界,特别是在广大青年中,引起热烈关注。一是因为她之论证深邃,有说服力,二是她的论证“有趣”,通俗易懂好交流;三是她在学术界立了一个新风,“开放”的学术之风,一改庄严阔论有余而与社会大众缺少交流会话的学风,让学术研究与大众相结合,学术成果掌握大众,从而有利于提高我们民族的文化素质,增强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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