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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5月22日 星期三

    大书

    哈立德·侯赛尼小说新作《群山回唱》昨日上市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5月22日   08 版)
    哈立德·侯赛尼
    《群山回唱》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的作者、阿富汗裔美国作家哈立德·侯赛尼(Khaled Hosseini,一译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新作《群山回唱》(And the Mountains Echoed)昨天(5月21日)在英语地区全面上市。

        这是继丹·布朗的知识悬疑小说《地狱》(Inferno)上周二出版之后,世界图书市场迎来的今年第二本超级畅销书。

        但是,与主流媒体对布朗的集体嘲笑不同,侯赛尼收获了相当高的评价。

        读书报在上周的报道中,称《群山回唱》为一部主攻泪腺的“伤情史诗”。这一点在美联社欧洲分社编辑努哈尔·图西(Nahal Toosi)本周一的评论中得到了泪水的验证。

        “读哈立德·侯赛尼的新书《群山回唱》,”图女士在其文章开篇写道,“我主要的目标就是不哭。前20页我就失败了。到最后一页,我号啕大哭。”

        这不是写在推特上的个人留言,而是美联社正式播发的评论通稿。可以想见,图女士动了真感情。

        故事

        像《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一样,《群山回唱》的故事仍然发生在阿富汗——更确切地说,始于阿富汗。时为1952年秋,在赤贫的村庄沙德巴格,十岁的男孩阿卜杜拉和三岁的妹妹帕丽经历了一场可能永生难以挽回的骨肉分离。妈妈在生帕丽的时候死于大出血,父亲萨布尔是个卖苦力的农民工,平时四处修路,挖沟,和泥,搬砖,砌墙,无力拉扯两个孩子,遂再娶同村女青年帕尔瓦娜。生子奥马尔时,正值严冬,孩子被活活冻死了,再生子伊克巴尔,但严寒将再度来袭。

        帕尔瓦娜的哥哥纳比在喀布尔一户富裕人家里做厨子兼司机,女主人妮拉·瓦赫达提特立独行,喜欢写诗,常以性为主题,惊世骇俗,为社会所不容,却无子女,纳比舅舅遂居间牵线。于是,萨布尔拉起红色的小勒勒车,装上帕丽,带上阿卜杜拉,步行穿过沙漠,前往繁华的喀京。

        一连串的变故之后,便是一场接一场的战争。苏联人来了,战争爆发了;苏联人走了,军阀们来了;军阀们走了,塔利班来了;塔利班走了,美国人来了。国破家亡,故事的主人公被迫流散,此后的故事将续写于喀布尔、加利福尼亚的圣何塞和法国的巴黎。

        角谷的评价

        看到昨天《纽约时报》的C叠头版,侯赛尼大夫应该会大大地松一口气。该报的头牌书评人兼头号毒笔角谷美智子做出了相当积极的评价。

        “哈立德·侯赛尼的小说新作《群山回唱》也许取了个他所有作品中最笨的书名,”角谷女士写道,“但这是他迄今最靠谱,在感情上最扣人心弦的小说,比《追风筝的人》(2003)更流畅,更有野心,叙事上也比《灿烂千阳》(2007)更为复杂。”

        侯赛尼说,《群山回唱》的书名来自威廉·布莱克(1757–1827)的《奶妈歌》(Nurse’s Song),诗中写小朋友们不想睡觉,只想玩,远近的群山也凑起了热闹。全诗如下:

        童声响彻绿野

        欢笑闻达群山

        我心栖于胸乳

        其余万物无声

        回家吧我的孩子们

        太阳已落,夜露微升

        来啊来啊别玩了,咱们走

        不然天空又见早晨

        不嘛不嘛让我们玩,日未尽

        我们不能去睡

        天边小鸟在飞

        漫山遍坡是羊群

        好啊好啊去玩吧,等暗了天光

        咱们再回家上床

        小家伙们蹦蹦跳跳,大叫大笑

        群山也回唱

        角谷女士说,《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的某些情节过于夸张,太像肥皂剧了,人物“要么非常非常好,要么非常非常坏”。角谷女士用她一贯的模糊术语和大长句总结道,《群山回唱》也有一些公式化的情节和过度的感伤,“但侯赛尼先生的叙事才华在这些年里得到了深化,让他得以在真情实感和工于雕琢的细节基础上,扎扎实实地处理故事中更为伤感的一面。”

        之所以没有“非常非常好”和“非常非常坏”,或许不仅因为侯先生不自觉的成熟,也由于他写作此书时的主动立意。《群山回唱》引用13世纪波斯大诗人莫拉维(西方称鲁米)作为题诗:

        走出对与错的观念,

        有一片田野,

        我将与你在那儿相会。

        和美联社的图西女士不同,角谷从不说她在阅读的时候是否哭过。相反,她对作者发出了嗔怪:“回顾[书中的]这些故事,侯赛尼先生无耻地运用计谋和艳俗的情节,来尽其所能按下每一个感伤的按钮……在大多数作家手中,这样的叙事处理将在某些时刻导致读者发自内心的排斥。但侯赛尼先生不仅避免了这种情况,而且成功地将书中人物的生活深深融入了一部感人至深的合唱曲中,这既是他对人物内心生活有深刻了解的证明,同时也是他作为一个老派小说家之实力的确证。”

        众所周知,角谷喜欢老派。

        侯赛尼大夫

        哈立德·侯赛尼1965年3月4日生于阿富汗喀布尔,1970年跟随在阿富汗驻德黑兰大使馆工作的父亲迁居伊朗,1976年,父亲调驻法国,哈立德随同前往巴黎。1978年4月,阿富汗发生“二月革命”,侯赛尼家不得返国。次年苏军入侵,侯家则于1980年获准前往美国政治避难。

        哈立德·侯赛尼在美国西海岸学医,2003年出版小说处女作《追风筝的人》,大大地走红,该书加上四年后出版的《灿烂千阳》,一共在全世界卖出了3800余万册。

        成名后的侯赛尼被联合国难民署委任为良愿使者。在《群山回唱》中,他也以极为正面的描写,让多位外国的人道主义救援人员登场。

        李继宏汉译《追风筝的人》和《灿烂千阳》由世纪文景公司在上海人民出版社名下分别出版于2006年和2007年。《群山回唱》汉语译本也将由世纪文景在今年夏天发行。

        《群山回唱》选译

        第二章

        阿卜杜拉偷偷看了她一眼,看她细细的腰,她漂亮的小嘴儿和完美的弯眉,她粉红的指甲和粉红的唇膏。现在他记起她来了。那是两年前,帕丽还不到两岁的时候,纳比舅舅带她到了沙德巴格,因为她说,她想见见他的家属。她穿着一条桃红色的无袖长裙——他记得父亲脸上那惊愕的表情——戴一副黑色的太阳镜,宽宽的白色镜框。她始终面带微笑,问这问那,问村子怎么样啊,生活怎么样啊,还问孩子们都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举手投足之间,就好像她也属于这里,也住这样低矮的泥屋。她背倚着煤烟熏黑的墙,坐在蝇屎斑斑的窗边,一大张黑不溜秋的塑料布隔开了主屋和厨房——厨房也是阿卜杜拉和帕丽睡觉的地方。她把这次串门弄得风风光光,非要在门口脱掉高跟鞋,不要父亲自作聪明拿来的椅子,而是席地而坐,就好像她也是农民的一员。阿卜杜拉那时候只有八岁,可也能看出其中的名堂。

        想起那次串门,阿卜杜拉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帕尔瓦娜像裹了尸衣一样的窘态。她当时怀着伊克巴尔,呆坐在角落里,一声也不吭,身体缩成了一个圆球。她就那样坐着,双肩收紧,两脚塞在隆起的肚子下,好像要努力缩进墙里,消失不见。一条脏兮兮的面纱像盾牌一样挡住她的脸。她紧紧抓着下巴底下的面纱,把它拧成了乱糟糟的一堆。阿卜杜拉仿佛看到,羞耻如水汽般从她身上蒸腾而起,看到她自觉何其渺小的那份难堪,他心头涌起了一种对后娘的同情,这种感觉让他自己也觉得惊讶。

        第六章

        妮拉·瓦赫达提:我来法国是因为我希望把女儿救出来,让她免于一种不可挽救的人生。

        艾蒂安·布斯图勒:您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妮拉·瓦赫达提:我不想让她违背自己的意愿和天性,变成一个勤劳而悲伤的女人,一辈子俯首为奴,忍气吞声,永远处于恐惧的状态,不敢抛头露面,不敢说话,总是害怕做错事情。这样的女人在西方,比如说在这儿,在法国,却深受某些人的推崇。她们变成了女英雄,只是因为她们过着艰辛的生活,而那些在远方推崇她们的人,自己却连穿着鞋走一天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欲火被熄灭,梦想被抛弃,可是最糟糕的,布斯图勒先生,如果您遇见这样的女人,她们还会露出微笑,假装自己根本不曾有过疑虑。仿佛她们过着人人艳羡的生活。可是您看近一些,就会看到她们无助的样子,看到绝望,看到它如何证明她们的好心情都是表演,都是虚伪的谎言。真可悲啊,布斯图勒先生。我不想在女儿身上看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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