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是全党全国的互动

    傅高义教授的《邓小平时代》实际上也是一部改革开放史。在现在的条件下，写这个题目，恐怕中国的学者还做不到这么好。傅教授作为局外人来研究中国当代史有其优势。比如，在分析邓小平关于政治体制改革的态度时，该书联系国际背景进行了分析，联系到波兰政局等等，反映了国内和国际的互动，这样内外兼顾的视角是必要的，也是富于启发性的。

    《邓小平时代》对邓小平的性格做了非常细致的描述，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例如，书中写邓小平在苏联学习时写他对民主集中制的理解，认为“服从上级命令是绝对必要的。允许多少民主，要视周围环境而定”（第42页），这一思想贯穿了邓小平的一生，是理解邓小平的一个关键之处。傅高义指出，邓小平只要是开口拍了板的事，就不会改。这一点把握得也非常准。另外，傅教授指出邓小平施政的一个特点是拍板较快，做事较急。例如邓小平1975年复出之后主持整顿工作，一搞起来就风风火火，以致周恩来都提醒他不要搞那么急。总之，傅教授对邓小平性格和施政特点的这些看法，对我们很有启发。

    《邓小平时代》对邓小平的登顶之路做了浓墨重彩的叙述，非常精彩。在中国第一代领导人中，论视野和战略，邓或不如毛泽东；论做事精细周到，邓或不如周恩来；论做事的勤勉，邓或不如刘少奇；论对军队的掌握，邓或不如林彪；论掌管经济，邓或不如陈云。但邓小平的优势是比较全面，这就使得他在文革后期复出后能够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进行中国改革的预演。邓小平的权威是在文革中被打倒再起来这种过程中形成的。1976年邓小平再次靠边站，实际上正是邓小平威望最高的时候。在全国批“三株大毒草”，实际上为邓小平未来的复出做了理论宣传。一粉碎四人帮，他就成了众望所归的人物。傅高义先生对这段历史的梳理、分析都是比较到位的。

    如果说该书有什么不足，我想是其对改革开放缘起的解释。傅教授认为邓小平是改革开放的总经理。我认为，改革开放应该理解为全党的互动、全国的互动，在改革开放起步和发展过程中，各级干部包括基层干部、地方干部都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很多领导人不是凭政治经验，而是凭着自己的良知，凭着对人民负责的态度，投身到改革开放中来的。对历史的这种复杂性，傅教授应该更多给予注意，也就是说，要注意英雄造时势的一面，也要注意时势造英雄的一面。这是我的建议。

    （本文根据作者在《邓小平时代》书评会上的发言整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