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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4月24日 星期三

    徒此挹清芬:《于希宁艺术研究》

    耿 晶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4月24日   12 版)
    《三魂一心——于希宁诞辰百年艺术展精编作品集》徐向红、张志民主编 山东美术出版社2013年2月出版

        在《于希宁艺术研究》书稿付梓之前先机浏览一过,所获心得及体会,的确匪止“先睹为快”四字所能包孕。

        记得2007年深秋,与外子重回泉城,应邀至山东艺术学院美术系教授沈光伟先生家中品茶读画。兴尽欲归之际,沈先生将所藏于老近期所作梅花册页郑重捧出,徐徐展卷毕,仿佛凿开暗昧,乍见光华,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随之屏敛声息,一切与语言有关的赞叹或评骘,都谦恭地退隐、消散于空中。呈现在眼前的梅花,仿佛摒弃了章法、形似、色相,只剩下一团清逸之气,一股幽韵冷香,一掬棱棱风骨,一点神光离合……很难用语言来精确地描述彼时的感受,或许,仍是恽南田展读元人画时的“神惊意丧,不知其所以然”,能够与之相仿佛了。主客双方不约而同的噤声和肃穆,不正是对这句话最有力的注脚吗?杜甫描绘公孙大娘作剑器舞,观者非但不是群情激昂,反而颜色“沮丧”,至此,对老杜体物摹情的笔力终于有所领会。

        次日,遂在沈光伟、沈颖父女以及山东艺术学院院长张志民先生的陪同之下,一行前往千佛山医院探访于老。就在返京两月后的12月28日,95岁的于老在睡梦中辞世。

        2013年癸巳,于老诞辰一百周年。各种不同形式的纪念活动在各地辐集,包括文化部和山东省政府联合主办、中国美术馆承办的纪念大展。虽然《于希宁艺术研究》伴随着于老百年诞辰的纪念活动面世,但实际上,这本书的缘起,可以追溯到的最早的学术动机,却早已发轫。作为于老的家人,作者沈颖自然参与并关注了于老的生活,然而,这种亲情的沾溉,所谓近水楼台,可以视做一个机缘,却不能被当做动机。“近”有时反而会带来短视和偏见,遮蔽和障碍了研究境界上的“远”,或曰“极深研几”——在严肃的学术研究中,学术动机应当是一种征实与穷理的精神诉求,对艺术家研究来说,就是对其生命情调的吸引与艺术境界的向慕。令我欣喜的是,我从全书的结构与叙述中,分明看到了这一点,它无处不在。这无疑是作者学术修养和经验积累的一个体现。毕竟,作为一个才情富赡、哀乐过人的女子,面对曾与之休戚相关的研究对象,能够将自己个人的情感与倾向,有节制地隐藏于刻画与状写、叙述和辨析的肌理之中,使“客观”成为一个原则性的标记,是一桩多么难能的事情。

        作为一个以西方美术史为专业背景的学子,作者从原先的知识准备和学科方向中抽离、转出,其中的得失,想来必有旁人不侔能道的一番体会。从数年前为这本书作口头擘画,直至形成今天手中这部近二十万字的初稿,不难想象,其间经了持续的积累,才有了今天所呈现的面貌。这是一段漫长的行程。理论框架曾反复斟酌,叙述脉络曾一再推敲,结构与章节曾一再调整。自然,困乏之感也几乎伴随了整个行程。力有不能及,于是时时见出踟蹰——这除了缘于一系列的难度,比如对漫汗材料进行甄选和掌握需要识力,生平的追溯、交游行谊的辑佚需要时间,文本的解读与分析需要功夫,另外,还缘于深入研究对象之后突然浮现的陌生感:这毕竟不是一位普通的画家。作为一位画外修养深厚的艺术家,于老对传统的尊重与理解,对融会与新变的执着,真有可谓“深固难徙”者。另一方面,这又不仅仅是一位画家。他对画史、画理、画论的用力之勤,研求之深,不乏有令我辈赧颜之处。他终其一生在美术教育事业上孜孜矻矻的奉献,更已是艺林共同的史实与记忆。对这样一位艺术家,如何能够在有限的篇幅之内,剥肤存液,刺入题扃,见出其人的风神与心魄?

        在书中我们看到,作者以“画学思想研究”、“艺术风格研究”、“教育思想研究”三个篇目构建了全书的叙述框架。在具体的论述中,三个问题在各自展开的同时又不断地彼此发生呼应和投射。实际是,作者为我们提供了三个各不相同而又互相交叉的视点,与史家的“互见”相类,有助于对象获得较为立体的呈现。尤其需要指出的是,当我们通过此书了解过诸多面向之后,才会发现隐身在叙述策略之后的纲领:一个朴素然而光明俊伟的人格。“高山安可仰?徒此挹清芬”——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作者的思路和视角,重温“士先器识而后文艺”这一价值序列,我相信,它终将会成为我们在喧嚣时代最深刻的反思,尽管这一天并非指日可待。

        沈颖大学时期与我同窗,不过我自负对她的“知其人”,有旁人不能及的内容,倒是与这一点无关。其人堂庑阔大,胜过须眉,聪颖而绝去锋芒,浑厚而能细腻,待人接物一派天然率真。古人说“修辞立其诚”,归根结底仍是对著述者人格意境的期待。文如其人,或画如其人的古典命题固然有其成立的限度,而在此种意义上,不妨作常情常理观。气质、品格与学术水平的关系并不直接,但最终决定着学术境界。章学诚区别“学”与“功力”,以为:“夫学有天性焉,读书服古之中,有入识最初,而终身不可变易者是也。学又有至情焉,读书服古之中,有欣慨会心,而忽焉不知歌泣何从者是也。功力有余,而性情不足,未可谓学问也。性情自有,而不以功力深之,所谓有美质而未学者也。”(《文史通义·内篇二·博约中》)功力赖有时间中的积累,性情惧怕时间中的磨蚀。就以此话作为我们共同的惕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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