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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3月27日 星期三

    散文的闲适之美

    蒋建伟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3月27日   03 版)

        中国是散文的故乡。散文正由“小众语文”发展成“大众语文”,变成了国人所需要的一种文化正能量。我对于散文的理解,首先是能传达美学哲学意义的思想,其次是体现传统文化的“士”,第三,则为人生情怀里的闲适、悲欢罢了。散文的个性无不为“士”,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以为诠释了“士”的真性情、真举动、真思想,就是美的散文。

        纵观近一年来的散文,以“闲适、闲情、闲愁”为主的题材稍占上风,无论是地方小吃、自然风光、人文风俗,不同角度的书写都被赋予深厚的文化内涵,是一种闲适之美。

        闲适之于散文创作而言,已经是相当久远和古旧了。此类散文的兴盛,一是明清时期李贽、张岱、黄宗羲、顾炎武的山水游记,一是“五四”时期周作人、郁达夫、梁实秋、废名的哲思小品,安静,简洁,不露声色。发展到今天,散文家们更多地把个人融入到地域文化里的某些元素,努力去开掘。

        李存葆的《渐行渐远的滋味》就是这样的一篇佳作。他一改以往的宏大叙事特点,历数山东犄角旮旯里的小吃,通过散文的形式来怀念山东小吃,究其缘由,是人们必需的猪鸡鸭、五谷杂粮,都是被“速成了”的,罪魁祸首原来是人为使用“化肥和农药”、“瘦肉精”、“漂白粉”之类,真是触目惊心!在文章的结尾,作者发出了“家宴难再”的感叹,“从城市到乡镇,从五星级宾馆到小餐馆,公款吃、私家请,中国变成一张大餐桌,是近二十来年的事儿。在这之前,家中来了亲朋挚友,都是摆家宴。”与李存葆不同,作家梁晓声的散文《父亲与茶》中,讲述了“我”4次送茶、“父亲”对“我”从怨到怒到爱的包容、“我们全家”以“茶”对“一个好人”再三报恩未果的往事。显然,作者在文字当中抑制着个人汹涌澎湃的情感,所描写的这4个送茶的故事环环相扣,层层递进,道出了人与茶、事与茶、历史与茶、感恩与茶等诸多哲理。

        在台湾诗人余光中的心底,漂泊着一抹对于“故国”魂牵梦绕的乡愁,这构成了他几十年来散文、诗歌创作的唯美诉求。在他的新作《故国神游》里,唐朝的长安城是这位当代诗人的故国,他诗情勃发,他“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吟诵李、杜,作诗行文,远怀一颗汉唐盛世、诗歌盛世的苦心,表达了他对中国古典文化的艺术想象。不经意之间,诗人的乡愁气息弥漫在文字里,多徘徊,锁了清愁。

        同样发端于一次普通的游玩,但作家陈传席却多了满腔的家仇国恨,创作出《鬼子的敬礼与狞笑》,其对于中国北方人、南方人抗日态度的分析和痛心,可以说力透纸背。在当前风云变化的国际大时局下,特别是在中华民族身处危难、神圣捍卫“钓鱼岛”的关键时刻,陈传席以富有担当和忧患意识的目光回望历史,并进行自省、自问,让我们心生敬意。

        陈奕纯是最近几年进步最快的书画作家,30多年的书画创作经历,使他的想象力和创作激情得到了比较好的锻炼和培育,以致这些重要元素成为作者散文的艺术创造力,使“文中有画,画中有景”。从这一点生发开来,散文《丽江不哭》,选择了几个“偶然”:我和丽江的偶遇,和那个漂泊女孩在丽江古镇的故事的偶拾,和那个玉龙雪山脚下的小城的偶恋等等,写下了雪山的大美,木楼雨夜的凄美,石板路上的恍惚美,古镇里的玲珑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丽江是我的爱情小城、有我的美丽姑娘。因为有爱,这个名叫“丽江”的小城市才变得更亲,更美!因此,独特的意象创造,不断成为作者的绘画与散文创作的共同追求。自2005年以来,不论是他在创作散文《月下狗声》、《看油菜花的人睡着了》、《着了火的霞光,着了火的山》、《时间的同一个源头》,还是在创作大型国画《国色天香》、《盛世之歌》、《泱泱万里尽朝晖》、《晨光》,作者胸中总有一种大美大境浮现,总有万丈激情。

        余秋雨的新作《中国文脉》,以中国文字起源为引,从《诗经》第一次向全世界发出中国文学的声音,到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及《楚辞》,再到秦汉时期的大一统对中国文化的影响,汉赋及《史记》、魏晋时期的“三曹”及“竹林七贤”等文人雅士的诗作文采,再写到五彩缤纷的唐诗宋词、荡气回肠的元曲及明清小说,可以说是胸襟辽阔、雄心勃勃。在第17章里,余秋雨先生对中国文化演化过程的古代与近、现代进行了比较,特别是对中国近、现代文学出现的“低谷”进行了分析和梳理。中国文脉不能断,可是希望在哪里呢?作者说,“中国文脉在今天,只有等待”。

        青年作家范晓波在《追赶草原》里,竟然是这样一番初衷:“早听说呼伦贝尔是中国最美的大草原,也清楚它正以每年2%的速度退化。这使得我对它的首次朝觐就变成了一次日月兼程的告别。”作者满怀忧虑,风尘仆仆地前往那里,一头扑入了绿茫茫的大草原,看到了久违而又美丽的绿草山坡、牛羊群、鹅、赛马,以及骑着摩托的牧马人……作者更大的担心是,如果某个民族的风俗和天性失传之后,整个地球会不会同化成一个村落?写到这里,“追赶”成了对即将消失的呼伦贝尔草原、一种民族文化和天性、地域语言被趋向大同化的痛心疾首,发人深思。

        闲适之笔,可以是花鸟虫鱼,也可以是说古道今,可以是小男人、小女人,也可以红袖添香、大爱小恨……当然,2012年的散文创作远远不止这些,还有一些名家新作值得与大家共勉,比如迟子建《寒夜生花》、苏童《800米故乡》、林海音《母亲的秘密》、于坚《在尼泊尔的喜马拉雅》、白荣敏《火红的身影》、刘庆邦《心重》……这些真性情,体现了散文最为纯粹的闲适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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