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司·奥兹论两种悲剧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以色列大作家阿摩司·奥兹上周说，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未来命运必然是一出悲剧，但有两种不同的结局可以选择，一种是莎士比亚式的，另一种是契诃夫式的。

    “对对碰”

    在以色列沙漠小城阿拉德的家中，73岁的奥兹接待了来访的《纽约时报》专栏作家罗杰·科恩（Roger Cohen）。奥先生重申了自己著名的“对对碰”（the clash of right and right）理论，即以巴之间存在的是一种正确与正确，而不是对与错之间的冲突。双方都有理，都对。

    “以巴冲突是一场对与对的碰撞。”他说，“悲剧有两种解决方式：莎士比亚式的或契诃夫式的。在莎士比亚的悲剧中，最后舞台上堆满了死尸。而在契诃夫的悲剧里，所有人都是不快乐的，痛苦的，幻灭的，悲哀的，可他们都还活着。我和我在和平运动中的同仁们，都在致力于一个契诃夫式而不是莎士比亚式的结局。”

    奥兹曾反复表达过对契诃夫的喜爱。读书报曾于2008年报道，他在接受《新闻周刊》记者乔安娜·陈（Joanna Chen）的采访时说过：

    “契诃夫与我心有灵犀，也许与我的内心最为接近。他让我哭了又笑，有时让我同时又笑又哭，这也是我想在《爱与黑暗的故事》中去做的：消弭悲剧与喜剧间的界限。我不再相信悲剧与喜剧是阴阳两重天。它们只是两个不同的窗口，让我们从中看见自己生命的同一片天地。”

    奥先生相信，大多数的以巴民众（约七成）和他一样，愿意接受两个国家并存的现实。他将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比做病患，虽然不高兴，却做好了接受手术的准备，大夫却在此时成了懦夫。这当中就包括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

    “是的，我认为内塔尼亚胡是个懦夫。”他说。

    “我住在沙漠里的阿拉德。”奥兹告诉罗杰·科恩，“每天早晨五点，我以日出前的散步开始自己的一天。我吸入静默，我汲取轻风、山影。我走上大约四十分钟，回到家，打开收音机，有时会听到某个政治家在使用‘绝不’、‘永远’、‘千秋万代’这样的词汇——我知道，消失在沙漠里的那些石头正在笑他。”

    十个开头

    在中国，阿摩司·奥兹是最为知名的以色列作家。其短篇小说《忽至森林深处》（钟志清译）和文论集《故事开始了》（杨振同译）刚刚由译林出版社出版。

    后一本写于1999年，论及十部小说的开头。它们是冯塔纳的《艾菲·布里斯特》、阿格农的《在她风华正茂之年》、果戈理的《鼻子》、卡夫卡的《乡村医生》、契诃夫的《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伊兹哈尔的《米克达莫特》、莫兰黛的《历史》、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族长的秋天》、雷蒙·卡佛的《没人说一句话》，以及雅各布·沙卜泰的《一头非常令人生畏的家养豹子》。

    奥先生说，《鼻子》的“开头并不和谐，连表面上的和谐都没有，但是却相当有官僚气息。”

    他进一步写道：“这位官气十足的叙述者从一大堆恼人的细节快跑到另一堆自以为是的细枝末节，以学究式的沉迷和狭窄的眼界加以记录，看上去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叙述者，不停地为他那些可鄙、贪婪、傲慢、献媚、嫉妒、骗人的人物辩护，而让读者自己去芜存菁。”

    但是，奥兹最后点明了果戈理的天才所在：“在这个故事中，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去芜存菁。这琐屑的细节就是核心。”（论《鼻子》部分引自杨振同译文）

    译林出版社的奥兹作品库正在稳步积累之中，除《忽至森林深处》和《故事开始了》，亦有《我的米海尔》《爱与黑暗的故事》《地下室里的黑豹》《一样的海》《费玛》《沙海无澜》《了解女人》和《何去何从》等在该社名下出版。

    此外，浙江文艺、南海公司、上海译文和人民文学等出版社，也曾将奥兹的《咏叹生死 》《胡狼嗥叫的地方 》《莫称之为夜晚》《鬼使山庄 》和《黑匣子 》等作品译入。

    译林出版社的编辑彭波稍早前向读书报证实，奥兹2009年的小说《乡村生活图景》（Scenes from Village Life）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在中国内地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