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对话的新平台

    时光飞驰，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在中国已经走过了三十多年。无论是对研究对象还是对研究者自身而言，这都是急剧变化的三十年。从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自身发展来看，阿多诺的《否定的辩证法》在理论逻辑上标志着经典西方马克思主义走向终结，而法国“五月风暴”则在政治实践上宣告了传统西方马克思主义策略的失败。在此之后的三十多年，后现代话语占据了统治地位，新的学术明星与激进主张层出不穷，并且借由互联网实现了全球同步传播，令人目不暇接。而从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来看，变化不仅发生在学界内部，市场经济的高速迈进和全球化的新浪潮，使得国人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不再如“隔岸观火”，而越来越有“身在此山”之感。全新的历史情境，呼唤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全新模式和平台。

    在这一背景下，张一兵主编的《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潮》（三卷本）成功问世了。该书紧扣国外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历史逻辑，体现出与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对话的开放视野，构建了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崭新平台，可谓新意迭出。

    作为一部通论性的思想史著作，该书的“新意”首先体现在研究和书写的方式上。作者强调，对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的研究必须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即“以宏观的历史背景为前提，以深入的文本解读为基础，以清晰的理论逻辑为线索”。而这种研究方法的自觉，直接体现在该书的结构安排与书写方式上。与传统关于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概论性书籍不同，该书没有停留于分国别、人头、作品的介绍，而是清晰界划出这一思潮内在逻辑承转的不同阶段。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诞生和人本主义思潮的盛行（上卷），到科学主义思潮的理论反拨和法兰克福学派、英国新左派的异军突起（中卷），重点突出，定位分明。而最为引人注目、也是篇幅最大的，是该书的下卷，即在经典西方马克思主义逻辑终结之后，对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潮最新动态的全面梳理。

    就此而言，该书的“新意”还集中体现在对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新变化的把握上。其实，这一问题已经构成对国内学者研究功力的一种考验。面对纷至沓来的新人新语，如果笼统地将其全部视为对马克思主义的新发展，显然有欠妥当。人们不禁要问，在这些西方激进话语中，究竟哪些还属于“马克思主义”？在什么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国外马克思主义”？要解决这一问题，必须立足对马克思主义的深入理解，对研究对象予以进一步的区分考察。正是在这一点上，该书鲜明地提出了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潮的三大板块：后马克思思潮、晚期马克思主义、后现代马克思主义。具体而言，从德波、早期鲍德里亚到现今当红的齐泽克、巴迪欧，构成了不再自指为“马克思主义者”，却在后现代语境中承袭了马克思批判性遗产的“后马克思思潮”；阿格里塔、杰姆逊、哈维等西方左派，则坚持以马克思的根本观点，分析后工业时代的资本主义，构成了“晚期马克思主义”；而生态学的马克思主义、新女权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虽然自指为马克思主义，却以后现代的批判颠覆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故可称为“后现代马克思主义”。这样，一张有迹可循的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路线图”便被绘制出来。此外，特别需要提到的是，该书对齐泽克、巴迪欧等最新人物的研究，紧扣其近年的最新作品和最新动向（如齐泽克2009年对犬儒意识形态的新分析），具有开创性和补白性的价值，展现出该书作者团队的新锐视角和国际视野。

    实际上，如何面对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纷繁话语，不是经院式的理论命题，而是事关我们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和立场，直面我们这个时代的崭新变化。对国外马克思主义进行思想史研究，关注当代国外左翼的最新思潮，其根本目的，是从中获得借鉴与教训，以更好地立足当代中国，发展马克思主义。在这个意义上，《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潮》给我们的重要启示是：“西学东渐”不是终极目标，现在，到了我们以中国学者的独立判断，立足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则，与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开展批判性对话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