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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2年06月20日 星期三

    求疵录

    鲁迅记错了,编者注乱了

    ——《鲁迅全集·忆韦素园君》一则注释的补正

    贾小林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06月20日   10 版)

        鲁迅先生的《忆韦素园君》(《鲁迅全集》第六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入选北京市高中课程改革试验版教材(选修三)。翻阅教材,感觉其第五页的注解①,于理不通,于事不符。经查阅,才发现教材的注释是从《鲁迅全集》中照搬过来的。

        《忆韦素园君》原文:

        我到广州,是第二年——一九二七年的秋初,〔8〕仍旧陆续的接到他几封信,是在西山病院里,伏在枕头上写就的,因为医生不允许他起坐。他措辞更明显,思想也更清楚,更广大了,但也更使我担心他的病。(《鲁迅全集》第六卷第68页)

        《鲁迅全集》第六卷第71页注:

        〔8〕按鲁迅到广州应是一九二七年初(一月十八日)。 

        我们认为这里有两重错误:一是鲁迅先生记错了,误将1928年秋初记成了1927年秋初;二是《鲁迅全集》的编注者标错了注释的位置,曲解了前后句的关系,致使注释位置不当,表意含糊不清。编注者的这个注释重在说明鲁迅到广州的时间,其实,这句话主要是说明鲁迅“陆续的接到”素园来信的时间。 

        “我到广州,是第二年——一九二七年的秋初”,“是第二年”中的“是”表强调,承接“我到广州”,“第二年”即“我到广州”的第二年。破折号作用表解释。鲁迅到广州是1927年1月18日,那么第二年就是1928年;而不应该是鲁迅先生所写的1927年。句中的“秋初”没有错,是印象或记忆中鲁迅“陆续的接到”素园几封信的时间。如果按《鲁迅全集》的这个注释的理解,“秋初”错了,那么注释标符也应放在“秋初”之后,逗号之前,属于一个不完全注释。如果按现在的注释内容,标注符应放在“我到广州”之后。再看标点符号的使用,通常在逗号之后,是不能加注释的;如果要注释全句,必须放在句末点号之后。也有人认为第二年是就农历而言的。鲁迅到广州,1927年1月18日,是农历1926年12月15日。这样说,第二年即1927年,在年份上没有错。可是,查阅《鲁迅日记》(2006年1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下同)和《鲁迅全集》的书信部分,1927年秋初,甚至整个秋天,都没有记载素园和鲁迅书信往来:原文和注释与历史事实不符。

        《鲁迅全集》(十二卷)收录鲁迅1927年给友人的书信,致素园的信有三封,分别写于1月8日、10日和26日。写前两封时,鲁迅先生还在厦门,后一封在广州。这三封信谈得多是《莽原》(半月刊)编务上的一些事情。《鲁迅日记》记载1927年有关素园的情况,见于1月4、8、9、11、27日,12月26和29日。从1927年1月底到12月26日这段时间,《鲁迅日记》未见其他有关素园的记载。也就是说,1927年秋初,鲁迅没有“陆续的接到他几封信”。再看1928年,《鲁迅日记》4月24日,5月15日,7月11、19和22日和8月19日有关于素园的记载,其余则无。《鲁迅全集》收录1928年鲁迅写给素园的信,只有7月22日一封,是鲁迅复素园19日的来信。在信中鲁迅与素园谈了自己学习历史唯物论的体会。《鲁迅日记》1928年8月19日“得素园信”,却未记有回复。据史料记载,韦素园于1927年初进住西山病院,病情一直都很严重,生活不能自理,连社内的编务都不能参加了。对于素园的病情,鲁迅虽十分挂念,为了不影响素园疗养,主要通过未名社的其他人来了解。1927年2月7日致李霁野信:“漱园病已愈否?”3月17日致李霁野:“漱园已渐愈,甚喜。”12月26日鲁迅得到素园信,29日即复,但《鲁迅全集》未收录回复素园的这封信。

        《忆韦素园君》这篇文章,基本上是按时间顺序来结构全文的。从记叙的主体段落来看,严格遵守了时间上的先后顺序,没有颠倒或交错。“我到广州”,承接上文“我已经逃到厦门”,开启下文“一九二九年五月末,我最以为侥幸的是自己到西山病院去,和素园谈了天”。这三个“到”字表明作者行踪——时间和地点的变换。上一节,作者写了“改名事件”、“压稿风波”和“未名社被查封”三件事,其中“未名社被查封”,《忆韦素园君》注释〔7〕已详细说明:“(北京警察厅)于三月二十六日查封未名社,捕去李霁野等三人。”这事发生在1928年。根据时间推算,鲁迅“陆续的接到”素园的来信应在“未名社被查封”之后,不应在1927年秋初。

        文中鲁迅先生这样评价素园:“他措辞更明显,思想也更清楚,更广大了。”这评价是确有所指的,即指1928年7月19日收到的那一封。《鲁迅日记》7月22日“复素园信”,说:“以史底唯物论批评文艺的书,我也曾看了一点,以为那是极直捷爽快的,有许多昧暧难明的问题,都可说明。”据此“也”字,可推断素园来信曾提到这个问题。对素园的信,作者万分惋惜地说:“我所抱憾的是因为避祸,烧去了他的信札。”也就给我们留下了这个悬念。研究者认为,素园的思想在1928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未名》半月刊创刊号(1928年1月10日出版)上素园这样剖白自己:“怀疑是对旧时代的破毁,坚信却是对于新时代的创造。”这一年,他在病床上还翻译了卢那察尔斯基的论文《托尔斯泰底死与少年欧罗巴》(刊《未名》半月刊二卷二期,日出版)。素园进一步学习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并以此来分析文艺问题,得到了鲁迅先生的认同,所以才有了“思想也更清楚,更广大了”的评价。

        所以,我们认为鲁迅先生所接到的素园的“几封信”,应为1928年7月19日和8月19日的信件;“秋初”即指1928年七八月这一时间段。这里如果单是为了注释鲁迅到广州的时间,那就要把注放在“我到广州”之后,逗号之前。或者干脆就取消此注,鲁迅到广州的时间,是个常识。在“一九二七年的秋初”之后、逗号之前加标注符,注释内容:“应为一九二八年的秋初,当属鲁迅先生记错了或笔误。”这样才能既与前文“我到广州,是第二年——”衔接,又与后面“陆续的接到”素园来信的时间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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