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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2年03月21日 星期三

    书评周刊·成长

    “这是在说过去,还是在说现在?”

    评刘绪源辑笺《周作人论儿童文学》

    赵 霞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03月21日   12 版)
    《周作人论儿童文学》,刘绪源/辑笺,海豚出版社2012年1月第一版,39.80元

        将近一个世纪过去了,我们今天关于儿童生命、儿童教育和儿童文学的许多思考,仍然可以从周作人这位先行者身上得到许多启迪。就此而论,对于周作人儿童文学思想的了解和重读,应该是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研究的一门必修课程。

        对于20世纪初至今的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研究来说,周作人的名字是一个重要的起点。作为五四新文学时期最早的启蒙者之一,他的儿童文学论说不但在一个与全部人类艺术齐平的层面上确立了这一文类的存在价值和艺术分量,也使早期儿童文学的本土理论思考呈现出某种与其发展阶段不甚相符的早熟感。可以说,将近一个世纪过去了,我们今天关于儿童生命、儿童教育和儿童文学的许多思考,仍然可以从这位先行者身上得到许多启迪。就此而论,对周作人儿童文学思想的了解和重读,应该是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研究的一门必修课程。

        刘绪源先生辑笺的《周作人论儿童文学》一书,是对于周作人儿童文学理论和批评文字的一次系统整理和辑录。该书收入了1912至1958年间周作人论及儿童文学与相关问题的文章凡121篇(其中包括《平民的文学》、《新文学的要求》、《个性的文学》等若干并未直接论及儿童文学、却与周氏儿童文学观在精神上互为表里的重要文章),按编年的次序先后编排。刘绪源本人是专事现代文学和周作人散文研究的学者,又是当代儿童文学研究的学人,这一双重身份使他的辑笺工作不仅仅是对于相关史料和观点的一次细致搜集,更是对特定思想对象的一次周全把握和探询。在本书序文中,辑笺者就周作人儿童文学思想的几个基本命题展开了简明扼要的梳理介绍,其特点是既紧紧扣住现代儿童文学理论发生的基本背景来谈论周作人的儿童文学观,又无时不从周作人思想的整体脉络来观照其儿童文学思想,既将中国儿童文学的起步还原至现代中国文学和文化革新的历史语境中进行描述,又时时关切着大历史背景下儿童与儿童文学的本体。序文谈周作人儿童文学思想中的“国民性批判”、“儿童本位论”、“文学无用论”等问题,完全没有将儿童文学的问题抽绎成为大历史文化的其中一重影子,而是格外突出现代儿童与儿童文学研究自觉的理论建构过程,并注重揭示其内在的理论特性与纵向的历史意义。

        与序文相比,书中缀于各篇文章末尾的笺语,一方面彰显了辑笺者的上述治学特点,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与周作人文风暗自契合的一种小品文式的品评风格——这又得益于辑笺者的散文家的身份。这些笺语依照评注文章的内容及其重要性,长短繁简不一,评注的视点、方式也各有不同,但多以较窄小的篇幅集中了较浓密的思想。

        书中许多笺语都介绍了所笺文章的写作缘起、背景、基本要义等,这对于读者快速把握并领会文中的主要观点及其意义价值,是极简明又极便利的支架。同时,为了方便读者疏通全文,笺语也会针对文中的某些内容添加注解,并给出相关文献索引的门径。如《安得森的〈十之九〉》一文,笺语末尾便增补说明了本文批评对象《十之九》一书在当时的翻译、出版情况,这对于我们理解周作人在文中以反讽的形式对本书翻译所提出的批评大有助益。再如20世纪前期,人文社科界许多译名尚未统一,及于儿童文学,如安兑尔然(今译安徒生)、“安特路阑”(今译安德鲁·兰)、“铿斯来”(今译金斯莱)、“加洛尔”(今译卡洛尔)、“白罗勒”(今译贝洛)等名字,对于并非特别熟悉西方儿童文学史的读者来说,难免造成疑义。笺语对于文中提到的这类人名、作品、术语等,也常以一笔带过说明,既清除了理解的障碍,又不因此而阻滞语势。

        众所周知,周作人的儿童文学言论大多寄寓或裹挟在一些议论性和批评性的散文中,这些文章尽管是逻辑分明的论说散文,却非今日意义上体式谨严的学术文章,其意思的表达有时难免显得“形散”,且不同文章之间在观点、论说上也常有重复。在这一点上,文后的笺注便进一步起到了对这些“散论”进行提纲挈领的作用。

        其一,对于周氏重要儿童文学观点的提取和集中呈现。笺语常从周作人的不同相关文章中提取出同一个重要的意思加以反复强调,以使不同时间发表的文章之间互相映照,形成内容和观点上的勾连。如《儿童问题之初解》、《外国之童话》、《玩具》、《读〈各省童谣集〉》、《教科书的批评》等多篇文章后的笺语,都反复指出了寓于其中的“国民性批判”话题,从而使这一问题在周作人思想中的位置得到了更为鲜明的凸显。

        其二,对于周氏特定观念发展过程的清理和描述。如针对周作人代表性的“儿童本位论”,辑笺者在《玩具研究一》(1914)一文笺语中指出了其中“以儿童趣味为本位”的思想与后来提出的“儿童本位论”之间的内在联系,又在同年发表的《〈小儿争斗之研究〉译者序》一文后再次指出它显示了作者“‘儿童本位论’之端倪”,其后,《学校成绩展览会意见书》一文的笺语确认了周作人在鲁迅之前“第一次明确提出了‘以儿童为本位’的观念”,《小学校成绩展览会杂记》、《儿童的世界》、《儿童剧》等文的笺语则进一步指出周氏对此观念的继续发挥。借助于这些笺语的串联,我们也似看到了“儿童本位论”在周作人思想中的逐步演进成型。

        其三,提供周氏相关文章之间的对读参照建议。如针对《童话研究》与《童话略论》这两篇周作人代表性的童话研究文章的笺语,在对文章观点展开长达页余的评点解释的同时,也给出了二文的比较阅读指导;在《神话与传说》一文笺语中指出,此文可与书中另一文《神话的趣味》相互参阅;等等。类似的对读提点在笺语中出现频率很高,它一方面为读者提供了文献索引的便利,另一方面也在不断促请读者克服阅读的惰性,去体味文献之间内在的思想逻辑关联。

        以上三点,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编年体容易带来的结构散漫的弊端,使文与文、观点与观点互相之间有了更为紧密的联系,从而将文献辑录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周作人儿童文学批评观点的勾勒,并与序文形成了有效的呼应。

        值得强调的是,书中笺语依托辑笺者本人深厚的学养基础写成,虽仅以评点的方式呈现,却包含了辑笺者多年来从事现代文学和儿童文学研究的诸多经验心得。对于初入儿童文学理论之门的读者来说,循着笺语所给出的线索脉络来把握文章的观点,认识其意义、价值和地位,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助读效果。对于专业的儿童文学研究者而言,笺语中也有诸多发人深省的见解。如《书籍绍介:〈幼稚唱歌〉〈幼稚游戏〉》一文的笺语,在文本的评点之外,又就此生发出对于当下儿童文学批评的智慧和勇气的期待,言浅近而意深远。再如《〈歌咏儿童的文学〉》一文的笺语,结合当时儿童文学的创作现象指出周作人对包括《稻草人》在内的现代儿童文学创作现状的不满,这对于我们重读现代儿童文学经典、重新理解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历史,也有很大的启发。此外,笺者还常通过联系当下现实,将历史话题转化为今天的问题。如《我学国文的经验》一文笺语指出了文中所论的读书法对于当前畸形的儿童阅读教育现象的警醒,《〈长之文学论文集〉跋》一文笺语末段就周作人对当时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质量的批评,提出了针对今天儿童文学创作和出版状况的反思,《谈中小学》的笺语则结合周氏对于当时中小学填鸭式教育的批判,提出了“这是在说过去,还是在说现在?”的尖锐问题。

        在我看来,这些附在文末的笺语不仅是对前文内容和思想的评点,许多文字本身也是睿智真诚、鞭辟入里并凝结了笺注者独到思考的小散文。我个人以为,若有足够的闲暇,本书的最佳阅读方式,应当是先读文,次读笺,一文一笺读完了,再来读序。这样的阅读,不但可使我们更通透地了解周作人儿童文学思想的基本全貌,也可令我们更深切地体会到隐在这些文字背后辑笺者的良苦用心。

        刘绪源先生在序文中坦言,本书的文献来源并非第一手的原始资料。选文中因此也存在一些可挑剔的小错谬,如周作人多篇文章中提及“童话”的概念时,均在其后附上了西方民俗学界通用的对应术语“Mrchen”,但本书中有时将该词误作“Marchen”(如《童话的讨论》一文),有时又误作“Maerchen”(如《神话的趣味》一文);再如前面提到的《安得森的〈十之九〉》一文中,对于《牧童》中德文小曲的两句原文引用,“Alles isf weg,weg”一句,其中的isf应为ist(isf系错字),而且从该民谣的原文和周作人译文的情况来看,此句最末还缺了一个weg。这些大概是文献来源处就已存在的问题,或已以误传多时,例如,《安得森的〈十之九〉》一文中的两个小错漏,不但出现在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出版、止庵校订的周作人自编文集之一《谈龙集》中,也出现在民国十九年开明书店版的《谈龙集》中;我们需要追溯至该文最早发表的1918年《新青年》第五卷第3号,才会发现这里的原文实在是“ist”,而且句末的确还有第三个咏叹似的“weg”。这样的误录不能全怪辑者,但对于一部资料性的文献书籍来说,难免也是美中不足。顺便说一句,在今天的许多现代资料汇编中,这还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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