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总关情

    联合国和文化外交大会于2月21日在美国纽约和华盛顿举行，主题是“相互依存的世界中的文化外交和软实力：为全球治理提供机遇”。5月21日“联合国世界文明对话日”之际，第二届尼山论坛也将在孔子诞生地——山东省泗水县尼山举行，主题是“和而不同与和谐世界：信仰·道德·尊重·友爱”。

    近期中华读书报和光明日报分别开设了“由西学说到国学”和“‘文明对话史’丛谈”专栏，这客观上也契合了这个主题。但是从发表的文章看，都是大处宏观着眼，若能有具体而微的探讨就能更好解读文化对话问题。

    中印是当前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又都是文明古国。其文化艺术更是源远流长，若能认真研究相信定能有所发现。因为，国际上曾有“到中国看京剧、到印度观电影”的说法。中国京剧的典雅唯美，印度电影的浪漫激情给人们留下难忘的印象。这两种艺术形式都巧妙地运用了“雪”和“雨”来展开剧情、烘托气氛和增强效果，正好体现了文明对话中的人生观、审美观和价值观的对话。可见，自然界的“雨雪”似乎可以充当中印文化交流和对话的桥梁。现尝试将有关内容作以梳理，以供讨论文明对话时作为一手文史资料参考。

    1、人生观的对话：铺垫情节。

    在京剧中，因为下雪会导致天气寒冷，使穷人衣食无着。京剧《柳迎春》中柳迎春就是看到仆人薛仁贵冻得打拳暖身，心生爱意，唱“玲珑玉戏飘金井，寒雀枝头也噤声。遥见有人扫曲径，踏破琼瑶雪满身”。印度电影进入新世纪，在叙事方式上向好莱坞靠拢，把“下雨”情景融入剧情。2006年创票房新高的印度电影《在爱中毁灭》和2007年人气最火爆的电影《古如》，“雨中戏”均成为情节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外一种展现剧情的办法，是体现雨雪给人带来的状态变化。如京剧《金玉奴》中莫稽险些被冻死，金玉奴救他时感慨父女艰难时唱：“谁怜你饥寒人风尘已久，穷人中才真有漂母一流。”上世纪50年代印度电影《得过且过即生活》中，女主角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男主角在后边紧追，仿佛追逐一只美丽的蝴蝶。

    2、审美观的对话：渲染环境。

    雪中的大好河山总是分外妖娆，在京剧《彩楼配》中，相府千金王宝钏赏雪景时与薛平贵定情，她唱：“银光耀目雪初晴，新春天气也宜人。几处楼台如画境，无边玉宇净无尘。”雨中美景历来为印度宝莱坞钟爱，上世纪７０年代印度电影《衣食住行》和《目的地》是“绵绵细雨”的缠绵；８０年代的《纳马克哈拉尔》和《印度先生》是“大雨滂沱”的酣畅。激情和希望都在倾泻而下的雨水中得到释放。

    还有表现恶劣天气的艺术作品，来使主人公触景生情。如京剧《马前泼水》，朱春登少年不得志时唱：“书生我日用三餐费用并非大，皆因是家徒四壁手中无钱花。力逼我去深山把柴打，偏遇着北风凛冽大雪纷飞山又滑，我无计奈何转回家。”上世纪６０年代印度电影《黑市》中，凄风冷雨中男女主角随着雨声的节奏载歌载舞，尽情表达爱意。

    3、价值观的对话：刻画人物。

    京剧《云罗山》中白士永在幼子被奸相之子强抢后，又要抢夺妻子时，夫妻对唱：“怀冤仇哪顾得风狂雪降，心惨惨悲切切好不凄凉。遥望着云罗山险恶万状，顾不得生和死直上山岗。”一对普通夫妻在恶劣社会环境下的挣扎、苦痛、勇敢和悲愤，通过夜登险恶的雪山自然地刻画出来。上世纪50年代印度电影《４２０先生》，女主角在豪放的雨水中放声歌唱：“爱了就要表白！”雨伞下，男女主角坠入爱河。通过大雨，刻画了主人公勇敢追求爱情的宝贵品格。

    京剧最为著名的“大雪飘”是《野猪林》的林冲唱：“风雪破，屋瓦断，苍天弄险，你何苦林冲头上逞威严？”它刻画了林冲善良无奈和委曲求全的处境，成为经典。上世纪６０年代印度电影《考验》中，浑身湿透的女演员在雨水中深情地对心上人唱道：“爱人啊，雨季来了！”郁积了太久的感情在四目凝视中达到高潮。

    总之，在中国的京剧雪和印度的电影雨中，写实与虚拟、程式与特技、形式与立意等方面都成为两国“文明对话”的重要桥梁和载体，值得艺术界、学术界、外交界进一步深入分析和研究。

    （中国艺术研究院影视所王乙涵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