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特约记者 江思南)在日前召开的“北京大学与中国现代科学”学术研讨会上,北大老校长许智宏院士不无感叹地说:北大的历史常常被片面地误读成学生运动史,亦或文科才子风流史,理科史不是被遮蔽,就是被遗忘,他希望这种“只露半张脸”局面应该尽快改变。其实,悠悠北大,不仅有精彩的文科群,理科群也同样精彩,他们书写了近代中国科技发育史的一个重要部分。
出席这次学术研讨会的北大副校长张彦教授也谈到,北大是个多棱镜,作为科学史、技术史的那一面,不能够也不应该成为空白,我们不仅要有学术史层面的历史书写,还要有大众传播中科学英雄的故事书写,譬如北大名师李四光、王选,他们的成果不仅刷新了科学技术的时代,也给现代生活带来巨大的福利。
会上,来自国内外的九位学人就北大理科史的钩沉展开了话题,内容涉及北京大学(含燕京大学、西南联大)各个时期理科建制的演变逻辑,学科创立者、传承者的精神世界与学术世界,既有个案分析,又有全景式鸟瞰。王扬宗研究员通过还原当年的物理系课堂风景,介绍了北大物理系20年代老主任李书华教授在完善课程建设、推进学术研究方面艰苦努力。胡升华博士则对20世纪上半叶北大物理系的教师群像和学科发育的渐进历程进行了系统总结。来自美国纽约大学的胡大年讲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燕京大学英籍教师班威廉(William Band)在华期间的传奇经历,既有温馨的校园生活,又有抗战时期惊心动魄的逃亡生活(穿越解放区),给会议增添了鲜活的历史叙事。张藜博士对北大化学系高分子化学专业发生发育的微观研究,揭示了一门新兴学科的创生需要几代学人的心血浇灌。徐泽林教授对民国早期北京大学与日本东京大学数学系的课程建制和研究谱系进行了比较研究,揭示了东亚近代化、现代化进程中,数学如何由一门追求智慧生活的潜学演变成为科学技术基础学科的显学的历程。萨日娜博士则通过早期留日学生数学习得、成长的细节,分析日本明治维新之后中日数学教育领域的学术落差与师承关系,以及北大数学系早期留日教师的学术造化。郭金海博士聚焦抗战前北大数学系课程的生成与演变,揭示了北大数学系在寻求正规化、国际化教育模式方面的艰辛迈步。来自北大医学部的李彦昌(在读博士)介绍了京师大学堂中医学教育的流产经历。王一方教授介绍了北大医学部的前身北京医学专门学校创始人汤尔和复杂而跌宕的人生轨迹,其对近代医学教育的重要影响,以及对早期北大人与事的深深介入。李彦昌、王一方的报告互为呼应,共同回答了北京大学医学教育为什么始于民国初年(1912),而非晚清末年(1898)。他们指出,京师大学堂有医学“门”而无实际运作,连总教习都未到位,而北京医专1912年筹备,次年即招生开课,故将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历史追溯到民国初年而非晚清末年,才是实事求是的。周程教授充满激情地介绍了王选教授在汉字激光照排系统发明方面的精彩故事,成功的背后既有科学家本人的智慧与性格特质,也有北大制度文化的托举之力。最后,任元彪教授将“北京大学与中国现代科学”的话题以新启蒙的思想史视野来烛照,将会议主题推到了新的高度。
北大理科史的书写包括三个层面,史料发现(有什么),通史研究与撰写(是什么),思想史研究(为什么),这次会议主要聚焦于第一层面。大会主席、北京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中心主任吴国盛教授表示,北大要将另外半张脸(理科面目)精彩亮相,要做的工作还很多。他坦言,当下的研究工作还很初级,还只是一些回忆录层面的史料搜辑,真正的历史研究还谈不上,这项工作要持之以恒才会有成绩。吴国盛透露,北大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中心下一步的工作方向是“各学科系初创期研究”和“人物研究”,当然也会关注现当代的史料征集和宏观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