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 陈香)从互助组到人民公社,中国农村社会的集体化时代为20世纪以来,中国农村经历的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更是共和国史、党史研究不可绕开的特殊时代。然而,遗憾的是,史学界以往研究这段历史时,主要是通过党和政府的决策活动和举措,来分析重大历史事件的是非得失,然而,这段历史的史料关键在于,“中央的决定、方针、政策在基层是如何贯彻的,对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李文海先生表示。基于此,一场轰轰烈烈的对“集体化时代”史料的革命正在史学界中发起,而率先捧出成果的,是山西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近日捧出的《阅档读史》(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20世纪初,梁启超发表了“新史学”的文章,引发了中国史学上的一场革命。对梁启超的新史学革命精神,坊间一般理解为史学观念的巨大变革。“实际上,梁启超所倡的史学革命包括两个方面:史观的革命,史料的革命。我们往往忽略了史料在新史学上所起的作用。”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夏明方表示,史料革命才能为史观上的革命,或者历史撰述方面的革命,提供基础。据夏明方介绍,史料革命有三种途径,其一为疑古,即重新解读中国历史文献,其二,考古,对地下资料进行挖掘,其三,到民间搜集资料。而对目前史学界的研究现状而言,第三种尤为重要。
“现在,我们研究历史的一个最大问题,就是简单相信文书。清政府发一个上谕,就以为上谕是真实的,其实上谕说得多的,恰恰是永远没有解决的问题。”李文海表示,史学界应该眼睛“朝下”,从“下”研究历史,才能把历史具体化,丰富和充实历史。具体到集体化时代的历史,中央政策在基层的贯彻执行,老百姓根据政策组织了怎样的生活,才是这段历史中最本质的。而通过对这些具体内容的了解,回头观察、检验、判断中央政策,才是最生动的历史实际。
打开《阅档读史》,既有集体化时期地方政府的决定、公告、通知、命令、通令、调查报告,工作总结,又有相关单位的生产计划、会议记录、工作方案、公约条款、帐簿、簿册,更有身处这个时代洪流中的个人日记、笔记、卡片、心得和体会。如此繁琐详细的资料搜集,山西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用了将近10年的时间,收集到了数千万件档案资料,而其中的艰辛,一言难尽。本书主要作者、中心主任行龙教授告诉读书报,中心的一名研究人员马维强、也是该书的作者之一,为了拿到阳高县某村的一批有价值的档案,足足在村里呆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慢慢地获得了村里的信任。
应该说,从抗战时根据地的互助组,到1949年以后的农村社会中的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这一特殊历史阶段,曾经非常成功,后遭受了很大的挫折和失败,引发了中国社会的巨大转型,对这段历史系统的深入讨论,已经提到日程上来。然而,社会史并没有大面积进入当代史的研究,是因为,“大家觉得有点敏感”。“但是,有些学术研究是应该要开展的,尤其是资料的抢救。到一定的时候,有些东西就可以做了。”行龙告诉读书报,《阅档读史》是中心搜集的集体化时代资料的精华,作为集体化时代的研究基地,山西大学社会史研究中心愿意将资料拿出来与学界,以及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读者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