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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

    露珠草萤的消失

    ——想起“百花小开本”

    肖复兴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10月12日   03 版)

        对于像我这样年龄的读者而言,“百花小开本”是一种亲切的带有怀旧色彩的读本。它是异形的小开本,风行于上个世纪60年代,因是天津百花文艺出版出版,所以被称之为“百花小开本”。

        第一次读到这种“百花小开本”的时候,我正在北京读初中,迷上了散文,尤其是冰心的散文,记得那时听说百花文艺出版新出版了冰心的《樱花赞》,非常想立刻去新华书店购买,不想有事脱不开身,便托一个同学代劳,心情迫切得一天都不愿意耽搁。当天黄昏,我的这位同学把这书买回来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当时兴奋的样子,至今恍若眼前。

        没看它的内容,它的样子就让我喜欢,在当时普遍大小32开的标准开本的书籍中,它异样清秀而吸引人。我喜欢这样的小开本,不仅设计精美,而且价格便宜,如果太贵,也就容易失之交臂。记得几十年过后,在冰心先生家中见到她老人家时,还忍不住提起这件往事。那个小开本的《樱花赞》,实在是太难以让人忘记了。

        可以说,我就是从那时候知道天津有家百花文艺出版社的,而且,从那时候起开始买这种“百花小开本”。印象深的,有巴金的《从镰仓带回来的照片》、韩北屏的《非洲夜鼓》、叶君健的《旅伴》、碧野的《月亮湖》等。那种小开本非常适合那时如我一样的学生阅读。因为它们不仅页码薄,文字短,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很快就能读完;而且,开本小,便于随手携带,揣在衣袋里,带到哪儿都能读。我常常带着它们到教室,在上课时偷偷地放在课桌的抽屉里读。

        日后,我能写点儿东西,一直以为吸取了不少“百花小开本”的营养,对它们充满感激之情。其实,这只是对于我个人的影响而已,对于当时的文坛特别是散文创作的态势的发展和影响力,其作用至今未有认真的研究和评估。这是一种出版现象,也是一种文学现象。在我看来,起码影响了整个60年代的散文创作,甚至波及到了粉碎四人帮之后新时期伊始。记得在60年代颇有影响的关于散文“形散而神不散”的争论,应该是有它的因素在作用的。

        如今,是一个浮华并崇尚奢华的时代,出版业的发达,现代印刷术的高科技化,加剧了图书的浮华和奢华。不管什么书,都要包装得豪华如贵妇人一般,有不少书还非要弄成精装或软精装,如同硬壳虫一般,不是为了拿着读的,而是为了摆着看的。处处重码洋,大开本,厚页码,却是如兑了水的酒,干货很少。浮文弱质,虚实难符,朴素的小开本的书,几乎难觅踪迹。

        “百花小开本”,曾经成就了百花文艺出版,成为他们独立并影响于全国的一个品牌。如今,却几近一个缥缈的梦。

        记得十多年前,郑法清主政百花社的时候,我曾经专门给他写过一封信,希望能重振“百花小开本”的清风,重新组织人马,出版这样的“百花小开本”。我想有那么多老人怀念,又那么多年轻人需要,不会没有市场的。以后,薛炎文主政百花社,我同样向他提过这样的建议。可惜,都没有能够好梦重温。

        希望重新出版这样“百花小开本”,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虽然,我在百花社出版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和理论集等好几本书,但梦寐以求的是想出版一个如冰心那本《樱花赞》一样薄薄的却精致的“百花小开本”。这是我从少年时候就憧憬的一个梦。

        那时候,我的母亲去世不久,我刚刚写完一篇《母亲》,我很想由此结集出版一本小册子,献给母亲,也献给天下所有的母亲。但是,文章只有两万四千字,单单出版成一本书,太单薄了,几乎不大可能。以后,这二十多年来,我曾经和很多出版社执着地说过自己的这个想法,但几乎都是碰壁。我明白了,不仅是百花社一家出版社的原因,而几乎是眼下整个出版界的现状。在一个崇尚大而全、奢而华的时代,厚书、大书、套书、礼品书,甚至根本卖不动却可以列队如仪能够带来声誉的赔本赚吆喝的全集,都可以出,谁还看得上这样如蛤蟆骨朵儿一样薄薄的不起眼的小书?“百花小开本”只能命中注定是一个渐行渐远的梦。

        殊不知,再大的青蛙都是从蛤蟆骨朵儿变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都以个头和重量来分高低的。露珠非珠,却别有一番清新与湿润;草萤非火,却别有一番情趣和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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