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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8月03日 星期三

    《恶童》作者克里什托夫·阿戈陶去世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8月03日   04 版)
    1935-2011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恶童三部曲的作者、匈牙利法语小说家克里什托夫·阿戈陶(Kristóf Agota)7月26日在瑞士纳沙泰尔家中去世,享年75岁。

        逃家的表厂女工

        匈通社(MTI)次日援引克里什托夫家人,发布了女作家的死讯。

        中文通译其名“雅歌塔·克里斯多夫”出自台湾地区,无约定亦未俗成,音虽近,但不确。

        今年春天,克里什托夫女士刚刚获得了科苏特奖,此乃匈牙利官方所设最受尊崇的文化奖项,1990年后的该奖得主还包括纳达斯·彼得和艾斯特哈兹·彼得等当代最著名的匈牙利作家。克里什托夫获得此奖,当属祖国对昔日弃儿的莫大承认。

        1935年10月20日,克里什托夫·阿戈陶生于匈牙利村庄齐克万德,自幼嗜读,在本村及克塞格度过童年时代,父亲曾因政治原因下狱数年。经历师生恋后,克里什托夫小姐嫁与其历史老师,孰料新婚不久,1956年,苏军入境镇压,21岁的克里什托夫随丈夫及四个月大的女儿出逃至奥地利,再辗转至瑞士纳沙泰尔,入手表厂打工糊口。(纳沙泰尔居民多操法语,城名源自古法语,意为新堡,另有德语名纽恩堡。)流亡生活毁人败家,五年后,克女士辞工别夫,志在文学,先以母语写诗,投稿至巴黎的匈语文学杂志,未几意识到此法不灵,路窄而读者甚寡,无读者即无作家,遂转投表厂学来的法语,苦干十余载,终在1986年以首部法语长篇小说《大笔记本》(Le grand cahier)一鸣惊人。续有两年后的《证据》(La preuve),再三年,《第三谎言》(Le troisième mensonge)于1991年出版。三故事虽叙事角度有变,但人物、情节相连,并称大笔记本三部曲,享誉世界,已有40种语言译本问世,其中包括世纪文景在2009年出版的简伊玲汉译恶童三部曲:《恶童日记》、《二人证据》和《第三谎言》。

        法新社说,克里什托夫女士写了23本书,只有九部得以出版,足见流亡作家用外语写作的艰难。

        1995年,克女士出版小说《昨天》(Hier),以表厂工友为主人公,而后沉寂,至2004年,方有自传性随笔集《文盲》(L’analphabète)问世,述及童年和青年时代。所谓文盲,意指她初抵异国他乡,目不能读、口不能言的孤独状态。2005年,克女士守病封笔。

        克里什托夫在欧洲大大有名,获奖众多,包括2008年的欧洲文学奥地利国家奖。

        孪生恶童的大笔记本

        《大笔记本》,或《恶童日记》,系克里什托夫·阿戈陶三部曲的首部,非常残忍,非常心酸,却是极其出色的小说,评论界赞扬她承继了贝克特和尤涅斯库的衣钵。小说自大战正酣时写起,有位年轻母亲将一对双胞男童,从炸弹满天的城中送回边境小镇的老家,托孩子的姥姥照看。彼时天下大乱,人心不古,刁民遍地,姥姥更是恶毒,肮脏又吝啬。兄弟俩仿佛一体,须臾不离,为耐受眼前与未来的苦难,开始自我教育:用恶言互骂,直到习以为常,又练挨饿,乞讨,不动,装聋作瞎,互相鞭打。这同时也是恶的自我教育。他们偷窃,敲诈,斗殴,残害动物,以至杀人——害死了爸爸,毒死了姥姥。

        他们不去学校,只用父亲的大辞典和阁楼里的圣经,自学阅读与作文。写得不好就撕掉,好的就装入大笔记本。评定好坏的标准倒也简单:一切须属真实。“举个例子来说吧!我们不能写‘外婆像个巫婆’,却可以写‘大伙都叫她老巫婆’。”那是因为镇上的人传说,她毒死了自己的丈夫。恶童的世界无疑是扭曲的,王子、公主和骑士都不存在。神父倒有一个,却是个没有半点法术的可怜虫,还对无知女童下手。有个邻国的军官,心肠不坏,却是恋童癖与受虐狂。在兄弟俩的眼中,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也无法存在。

        三部曲的后两部有更为精熟的语言,却不似首部那般残忍与力道十足,节奏亦趋缓,但仍获嘉许。法国教育部曾将《恶童日记》选作中小学推荐读物,阿布维尔一位26岁的语文老师就让学生在课堂朗读。但2000年11月23日,警察闯入校园,当着小朋友们的面,拘捕了这位倒霉的老师。原来《恶童日记》不仅残忍,而且依十数位家长的观点,它还十分色情。法国不像美国那般动辄禁书,遑论进学校抓老师,故迅速发酵成了所谓的阿布维尔事件,引发全法国关注,并导致当地学生、家长和教工上街游行,声援短暂下狱的老师,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老师还校,恶童不禁,小朋友自取其便。

        肉身的法语

        今年3月,克里什托夫·阿戈陶回到祖国,亲领科苏特奖,在布达佩斯接受了匈牙利文学在线(HLO)的专访,这是她生前的最后一次访谈。

        曾有中国学者以为《恶童日记》的简言短句源于作者法语不精,但克里什托夫自言,此为文学观使然。“我总是边写边删。”她说,“我删了好多,特别是形容词和那些源于感觉,但不真确的东西。比方说,要是写下‘她炯炯有神的双眼’,我就会问自己:真的炯炯有神吗?然后我就把这个形容词给删了。”

        匈文线问克女士:“您在《文盲》里写道,你通过自己的身体学语言;表厂的女人们用身体语言教给你身体各部位的名称。那您是啥时候意识到,法语已经成了您自己的语言呢?”

        克女士答:“好长啊,我想得有十二年,我才开始用法语写作。一开始我试着看我的匈语诗用法语读是啥样子。然后我就造句,写小短文,看看它们用法语写出来是咋回事,可这过程好慢的。起初我写剧本,因为这更容易,你只需点明谁在说话就行了。这不是文学语言,我写出来的都是大白话,人们天天说的那种。我写了些剧,后来有人说,我应该把它们寄到电台去。他们马上就开始做这些剧了,我有五个剧在电台播出了。我继续这么写了很长时间。我学会了怎么给电台写作。我记不得是怎样转到写小说了。反正就是有了想法。我想写我们,我和我兄弟耶诺在克塞格的战争经历。一开始我和我兄弟都是叙述者,可这样写在法语里显得特别扭,一会‘我’一会‘他’的,所以我把我俩合二为一,成了‘我们’,法语里就是‘nous’,这样我就用不着说是谁在讲话了。风格就是这么来的。”

        匈牙利大作家艾斯特哈兹·彼得在评价克里什托夫时曾经写道:“某个人正从远方注视着我们在此地注视的事。”克女士说:“是的,我记得那篇文章,他是第一个评价我的书的。我们见过一次。那句话也许说得不错,可我无意写历史小说,我只想说一说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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