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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4月20日 星期三

    缘分如影

    钱中文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4月20日   03 版)

        写下副标题,我自己感到有些吓人,两个毫无可比性的人,怎么就并列到一起了呢?

        不过我在这里要说的是我和果戈理作品的缘分。

        1999年,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周启超先生主编的中译本《果戈理全集》8卷集,加上一卷魏列萨耶夫编的《生活中的果戈理》作为附录,共9卷。大约是我曾经在俄罗斯文学研究界呆过一阵,几十年来又就果戈理写过一些有关的东西,所以周君邀我为果戈理全集写篇总序,我就欣然答应了。缘分往往是偶然而来的,但与果戈理的缘分,从我少年时代起,时断时续地一直伴随到我的老年。

        我少年时喜欢读”闲书”。无锡城中心崇安寺东北角往东约50余米的拐弯地方,有家“集成书店”,前身叫“日升山房书店”,我初中时期经常去看书。靠门口的几个书架上,摆的书大部分是现代文学作品,有北新书局、大众出版社、自强出版社出版的文艺书籍,特别是巴金主编的文化生活出版社的文学丛刊和开明书店出版的文学作品最多,都是当时名家的散文、诗集、速写随笔、小说等。最上面排列有《约翰·克里斯朵夫》四卷集、《春潮》、《贵族之家》、《凯旋门》等,还有一本《死魂臺》的书。有一次我大胆地登上书店的小梯子,才知道我把繁体字的靈,看成繁体字的臺了,原来这是鲁迅先生翻译的果戈理的《死魂靈》,这算是和果戈理打了第一个照面。由于我念错了字,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后来进了人大俄语系,大三、大四4个学期有苏联专家开的俄罗斯文学史课,一面读了些原文作品片段,一面趁假期借了不少俄国文学作品阅读,自然读了果戈理的《死魂灵》、《钦差大臣》、《密尔戈罗特》等中译本。但是真正进一步了解果戈理则是在后来留苏期间的事了,我进了莫斯科大学研究生院的俄罗斯语文学系,专业是19世纪俄国文学,除了要应付一些考试,还要做副博士论文。我最后确定的学位论文题目,是将果戈理有关城市描写和艺术家命运的主题的中篇小说,与他同时期一些作家的同类小说,进行比较研究。同样的对象和主题,类似的人物描写,为什么果戈理的作品后来成了文学经典?由于思想明确,所以后来论文做得还算顺利,但是到剩下最后部分时,不少留学生在当时大跃进的思想鼓舞下,急着为祖国服务的愿望十分强烈,我也大受影响。经过多次思考,停止论文写作,被批准不答辩学位论文,多听些课,多些知识,好回国多开些课程。

        回国后,我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1978年改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进入由戈宝权、叶水夫领导的苏联东欧文学组,研究俄罗斯文学,重点是果戈理。恰巧戈宝权先生应人民文学出版社之约,要编辑一套外国作家评传丛书,每本六七万字。他邀我撰写果戈理,我自然答应下来,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写出了近七万字的《果戈理及其讽刺艺术》一稿,由戈宝权先生转交给了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是1962年春天的事。

        1979年秋天,14院校编写完了一本新的《文学理论基础》,在昆明召开讨论会,我遇到了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郝铭鉴先生,他谈起正在编辑一套文艺知识丛书,问我有无文艺理论方面的现成书稿。我突然想起了已经送往人民文学出版社18年的《果戈理及其讽刺艺术》稿子,回京后立刻给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程代熙先生写了信,询问18年前的书稿下落,如果能够找到的话希望尽快退我。  

        程先生很快回了信,于1979年年底将书稿寄回了给我,并谈了一个故事。原来戈宝权先生将我的书稿交给出版社后,那时思想界、文艺界的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起来,不断在批判资产阶级与修正主义。1966年秋,外地的红卫兵造反到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将存放在编辑部的书稿作为宣传封资修、大洋古的实际罪证乱丢乱扔,我的书稿也被扔到走廊的垃圾堆里。幸好一位清洁工人等红卫兵走后,将扔在走廊里的书稿收拾起来,送回编辑部,这样才算幸存下来。我来不及对果戈理的作品进行再思考,就他的思想再进行梳理,而很快地把18年前的书稿寄给了郝铭鉴先生,同年10月出版,算对果戈理了却了一个心愿。

        上世纪50年代,文学研究所编辑外国文学、文学理论等三套丛书,其中一套为《外国文学名著丛书》,收有果戈理的《死魂灵》,译者为翻译名家满涛与许庆道先生。1983年初,《丛书》负责人要我为《死魂灵》写篇《译本序》,我欣然从命,写了一篇一万余字的序文,介绍分析了小说的思想艺术特色,随同小说于同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95年,果戈理的《死魂灵》中译本又收入《世界文学名著文库》,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要我写了篇《前言》。每当我写作序文或前言时,我常常哑然失笑:谁知四十多年前少年时代的我,因书店的书架高大而看不真切,误把《死魂灵》念做《死魂台》,而今我为几个版本的《死魂灵》写作序文或前言,岂不好笑!

        我想这可能是一种宿命力量的安排吧?但我更相信这是一种缘分,缘分就是一种不可求而得之偶然的机遇,把一连串的得之偶然的机遇串联起来,这就是一种幸运了!我和果戈理相遇一生,这真是一种幸运了,虽然我对这位伟大的俄国作家、或者说“小俄罗斯”作家的思想,还需要进行深入地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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