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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2月16日 星期三

    刘索拉:不谐和音是人性中最正常的声音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2月16日   11 版)
    《迷恋·咒》,刘索拉著,作家出版社2011年1月第一版,28.00元
    刘索拉 闻晓阳工作室/摄

        “对音乐变态的迷恋让我能够不停地写故事。”刘索拉说。

        20世纪80年代,由于当时专业音乐界对现代音乐创作的压力,成了刘索拉写作的原因。刘索拉想,要是大家听不懂,就用文字来解释解释?

        没想到,音乐大家还是不懂,倒把她自己给解释成了一个作家。为什么做音乐反而成了大家的疑问?她曾经用“对等”来形容文学和音乐在生命中的比重,并且形象地比喻:“我不过是一个装着它们俩的容器。”

        若你再追问刘索拉:它俩在容器里打不打架?她会爽朗大笑:亲密赛过一家。它们曾经大打出手,现在不打了。 

        《迷恋·咒》(作家出版社)是刘索拉继2003年《女贞汤》后首部长篇小说。小说以美国曼哈顿为背景,采用“黑色幽默”的笔法,勾勒荒诞现实中的荒诞人物与荒诞事件。《迷恋·咒》中,刘索拉将爱情、婚姻、情欲、音乐、迷恋学说打碎,重新拼贴重塑。只有她能将如此世俗的人类情感讲述得如此疯狂生动,自由而不拘一格,并富有哲学探索精神。

        读书报:书中描写了很多种的迷恋,对音乐的迷恋、爱情的迷恋、智慧的迷恋、自己的迷恋、身体的迷恋、同性之间的迷恋、异性之间的迷恋等。你是一个特别依赖“迷恋”的人吗?

        刘索拉:迷恋这个字是翻译过来的。Fascination其实是多意的,不仅仅是迷恋,还有意思是为之兴奋、不可遏制的被吸引、表示对强大诱惑力的不可抗拒感等等。所以这个字没有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只不过是我们不常用这种词来表达自己的状态。比如一个修表的工人,一天到晚琢磨表,挣不了多少钱,但是每次修好一块别人的表都有一种满足感,就是对表的机构本身有一种迷恋。多分析一下他的心理,就是他被表的结构魅力给征服了。是这种迷恋精神成全着一个修表匠的技巧、一个画家的造诣、一个音乐家的修养、一个先知的智慧等等。 

        读书报:音音的演奏中,有种杀人的能量,但她的音乐是自杀用的。婵的音乐却能“杀死”他人。你是如何理解这两种音乐、两种女人的?

        刘索拉:这里指的是两种艺术观。音音这个角色的创作状态,更接近艺术“原创”状态,即音乐与思想过程有紧密联系。如果用现代音乐或者爵士音乐为例,当某种不合常规的声音出现在人们的耳朵里,常常被保守的人类称为对社会的威胁和挑战。但其实这些声音的产生,更是创作者本人对自己的挑战,由于作曲家或演奏家出于对某种声音的追求,不惜搭上一生性命来寻求某种对于他们来说的艺术完美性。这种例子可以在很多艺术历史中看到,画家作家的例子也很多。婵这个角色,更是某种主流意识的体现。无论她怎么表面看起来很有艺术风格,但内心是很主流的,艺术对于她来说是装饰,是她给自己的身份定位,并不是她真正的灵魂。有人认为这个角色是消极的,但仔细读,这个角色比谁都积极。她不仅用别人的音乐为自己找到定位,还知道用时尚来包装形象,知道评论和传记的重要,必要时刻还能把人置于死地。可悲的是,这类人在我们今天的时代比比皆是。她演唱什么音乐其实不重要,因为仔细读去,你会发现,首先那音乐也不是她的,其次,她对死亡的眷恋也不是真的,否则她不会那么真的热爱她自己的传记。她的音乐之可以杀人,不仅是由于她对人的仇恨本性可以聚集起某种邪恶的能量,还由于她有一种非常柔弱温存善良无辜的伪装,让别人对她毫无防备之心。这种柔弱温存善良无辜,不就是谐和之声么。

        读书报:小说中有很多音乐的元素,我不懂音乐,但是很乐意跟着你的叙述进入音乐与舞蹈之间那融合得天衣无缝,如入无人之境。能谈谈你的人体艺术吗?《生命树》在作品中意味着什么?

        刘索拉:生命树的说法在中国的道教,东方佛教,以及古代埃及神话,基督教,犹太教等等都存在。简单地用中国说法,就是人身体中间的中脉。中脉像是大树干,各种脉络交接,就是树杈。这棵大树主宰着人的性命,甚至欲望。在小说里,由于是音音与塞澳的作品,所以更加意味一种生命能量的结合。

        读书报:与未知天体和黑衣女人的对话,是音音对于自我迷失的追问,我想大概也是你对于生命的追问。你说,“有一种杀人的方法貌似谐和的声音”,人必须不断地通过纠正“不谐和”来达到正常状态,是吗?你如何看待“生命”?

        刘索拉:上面我已经解释了关于谐和音在书中的位置。看过《吕氏春秋》的人都知道中国历代的统治者都在治理音乐,希望音乐永远是谐和之声。这就等于把人的生命树杈都砍了,让人半残废地活着。你想想,人如果在思想和审美上,只由几个有限的谐和声音主宰,这个人得多局限!和你的问话正相反,不谐和音是人性中最正常的声音,你不需要老把自己纠正到谐和状态中的。如果谁老是逼着你变得更“正常”,那才是在杀你。川菜好吃就是因为全是不谐和的调料,偏激得有味道,但是哪天谁说因为川菜不健康,要把川菜馆子都关了,全四川的人都吃白水煮菜不放盐,那不等于要杀了全体四川人么?意识形态、生活趣味,和健康长寿是不能挂钩的,不是一回事,但是有人喜欢往一块儿拉,这样,少了树杈的树就可以举着刀来砍多了树杈的树。

        读书报:除音乐之外,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勤奋的作家,近几年不断有新的作品推出,并且每一部都在尝试新的变化,你认为相比于以往的作品,《迷恋·咒》有哪些突破?

        刘索拉:在这部小说之前,我写小说的时候,往往做种种的试验。无论在结构和语言上,不停尝试,很慢地摸索写作风格,看很多书,学习很多别人的经验,给自己指定不同语言和风格目标等等。这次我自己也很吃惊,这部小说写作之快,之顺利,写作过程之轻松,写完了,我周围的朋友看完都觉得轻松。好像我的语言和故事对于大家都没有压力了。

        读书报:你的作品用音乐表现小说主题,语言也特别富有节奏感。但是又明显地感觉到,和《你别无选择》及其他作品又有不同。在《迷恋·咒》中,你对于语言是如何把握的?追求怎样的风格?

        刘索拉:这次我倒是什么风格都没想追求,我看到我的小说人物们在眼前自然地走来走去。我跟着他们,看着他们,听着他们,也听着我自己,然后纪录下来。

        读书报:你觉得自己的创作,受谁的影响比较多?

        刘索拉:在以前尝试各种试验的时候,可能受到过各种具体作品影响。就像是在学习音乐作品分析的过程,把别人的作品揉碎了分析,去学习他们的经验。但是现在我的作品,更多是从我每天生活中看到听到的一切形状和声音而来,比如一个图形,可以引出我很多的文字;一个声音,就是一个故事。更广义的说,任何一种振动频率都可能是我的大师。

        读书报:你的作品在国外出版的有哪些?你喜欢哪些作家?

        刘索拉:英,日,意,法及其它。中国作家我们这一代的,我喜欢阿城、王朔、残雪、莫言、李锐、马原等,比我年轻的作家里我喜欢廖一梅。更年轻的我不太了解。古人和上一代以及外国人我就不罗列了。

        读书报:对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音乐与文学这两样,你有怎样不同的追求吗?好像大家更看重你的文学作品?

        刘索拉:我可能一直就生活在两栖的思维状态里。因为一直学音乐,对音乐的技术和理论训练相比文学训练要全面得多。我更多的时间是在音乐上,对于文学,是凭着对语言的直觉。因为文学可以想到就写在纸上,更容易直接体现出来;而音乐更难体现,所以大家对我的文学就更容易接触到。写音符,要变成声音出来,即便我可以即兴演唱或演奏,不公开演出或者录音别人也听不到,这中间就多了很多的创作过程。这就是作音乐的难处也是魅力所在。一部大型乐队作品就是一部小说,但是小说,你可以自己在家里写完发表了,马上读者就看见了,但是乐队作品要经过乐谱,乐队排练,然后演出;演出完了,要录音,或者不录音。最终到了听众耳朵里,听者要自己会思索,因为音符不具体给人故事,不像看小说,作者把故事全讲清楚了。所以音乐和习惯把话说清楚的思维方式是有距离的。对于我来说,作音乐和同时写文字,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社会功利性没有什么关系。比如,文学发布会后我马上进录音棚,琢磨怎么合成别人演奏的录音,我可以来回听着几个音来抛光演奏者的音色,好比一个钟表匠,没有什么更深刻的意义,就是因为高音太亮了。 

        读书报:你平时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我想很多读者都愿意了解生活中的刘索拉。

        刘索拉:我的正常生活是在中午以后开始,所以别请我吃午饭。

        读书报:下一步的创作,有计划吗?

        刘索拉:刚刚完成了一部为我的老同学作曲家叶小刚创作的大型交响合唱清唱剧的六个乐章的歌词。新的创作还没开始。(本报记者  舒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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