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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0年12月15日 星期三

    关于骆以军的关键词

    蔡逸君 《 中华读书报 》( 2010年12月15日   09 版)

        小说家 

        小说家在现实生活里的状态,跟一般人没两样,甚至是更枯寂寥落的,静静地循着日常轨道运行。只有进入到小说想象的场域,经过镜室般的回绕交相反射,无数的角度映现万千风采,在那里他才化身成一个巨人般身影,以自己的意志,自在操控着所有繁景万象。骆以军看来极简单,若是你不认识他,在路上看到这个人,恰巧那天他穿得整齐,那么他只是一个搬家工人,或是快递员工,偷闲放风般在街头闲晃。若是那天他不修边幅,或是仓皇疾走于往咖啡馆的路上,眉头锁着小说下一段的情节该如何进行,这样眼神亮闪闪却无法凝定于现实的风景中,那么他看起来会是个街角边的无赖、浪游者。啊,小说家,那可能是个畸零人,人渣,幸存者,晃游者,得小心跟着他,下一步若是你没跟丢,他会把你带往此生无法由现实里窥看到的风景。

        忧郁症 

        写作期间忧郁症侵袭了小说家。第一次持续了九个月,病好时,骆以军觉得像做了一场梦。然而梦醒时分,记忆衰退,好像脑袋瓜里的数据全部被洗去,比之《西夏旅馆》写作之初的四个月,那种意志力高烧,体力和斗志旺盛的情况,真是天堂坠入了地狱。再者,所有搜集准备运用在小说里的资料和书籍,不知在哪个遗忘的时间被弄乱了,有的甚至不知遗落何方,就是找不到。这是现实面的问题,“西夏”这个需要庞大想象的叙述被迫先搁在一旁,骆以军转而先写“旅馆”的部分,希望在被忧郁症折磨过后的病体上,找到复苏他信心与意志的依靠。很难想象小说家竟再度站了起来,再度投入这场地狱燃烧般的书写。 

        小说家也体认到,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凭借青年肉体与精力饱满的状态来搏斗,而是进入中年之境,以此心理年纪来处理小说。以往引起骚动的种种“色香味”的刺激,如今渐感“天人五衰”,不再耳清目明,不再能依靠血气硬撑,而是慢慢地,像工匠般凭着熟悉的手艺,即使在最黑暗无光照耀的角落,仍能穿针引线,仍能密密缝补,手感取代了思考,自由取代了限定,我猜,那是写作时最心惊却也是最放松的入迷状态。

        旅馆 

        写《西夏旅馆》中后期,骆以军的确住进许多现实中的旅馆,台北、台中、新竹,他试了许多地方的旅馆,发现新竹的距离刚刚好,可以让自己放心放松地写小说。台北的太近,一到晚上他还担心是否应该回家倒垃圾。台中的太远,心慌万一真有什么急事,一下子回不来。 

        这样窝身在小旅馆的小房间中,昏黄的光线里头只有一爿极窄的梳妆台,配备一张椅背高度仅及腰部的梳妆椅,小说家拿出纸笔落座,开始面对大壁墙镜中的自己,那么近却远得摸不到的孤独身影。第一次来的时候,骆以军花了整晚在新竹街头寻找一盏台灯,走了许多街巷,就是没有。夜越来越夜,倒是街灯越来越亮,引他走进了一条“命运”的街道。骆以军推开其中一扇门扉,算命师开始叙说小说家的运势,要小说家到多少多少庙宇去参拜,并捐资给这些多少多少庙方,算命师说若是没空,可以交钱由他来代为处理。而骆以军缺的只是一盏台灯。 

        半夜、清晨,铁道边的旅馆不时传来火车喀答喀答摩擦轨道的声响,骆以军的心理时钟也跟着喀答喀答的醒着。那遥远无明的西夏旅馆,究竟会有火车通往吗?有没有一只手,可以伸入镜子中,摸摸那疲惫已经睁不开的双眼?身后的小小眠床上,回头时会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酣梦着吗?我,我们,你,你们,他,他们,所有孤单在自己的西夏旅馆里的人们,小说家缓缓地摊开纸张,紧握着笔,以文字画出一道窗口,而那时,天刚亮,由窗口漫射旋绕而来的是:黎明白、瓦斯焰紫、纯黑、鲤鱼红、亮橘色、灰色、蟹壳青……

        由是的光阴中,一幢《西夏旅馆》轰然矗立、完成。 

        本文作者系《印刻文学生活志》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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