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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0年12月15日 星期三

    巴尔加斯·略萨:人民需要好小说

    记者 康慨 《 中华读书报 》( 2010年12月15日   04 版)
    12月10日,利马街头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秘鲁大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身穿长尾礼服,12月10日在斯德哥尔摩音乐厅登台,从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手中,领受了2010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奖章、证书,以及价值1000万瑞典克朗的奖金支票。

        与此同时,在他的祖国秘鲁,人民也在共享荣光。首都利马市中心的广场上,各界群众集会庆祝,观看电视直播,周围张挂巴尔加斯·略萨的巨幅照片,上书大字口号:Orgullo del Perú(秘鲁的骄傲)。虎头虎脑的中小学生敬持巴先生的著作,整齐列队,白发苍苍的大爷大妈们举起了玉米黄汤——吉开酒,开心碰杯,头戴草帽、身穿民族服装的大姑娘小伙子跳起了传统舞蹈,一派节日气氛。第二天的秘鲁各大报纸,多在头版刊登巴尔加斯·略萨的整版照片。在他的第二祖国西班牙,《国家报》亦在头版辟出通栏大照,内页则做足三个整版,规格仅次于今年夏天该国夺得世界杯冠军时的报道。

        巴尔加斯·略萨因为“对权力结构的图绘,及对个人抵抗、反叛和失败的尖锐呈现”而获奖。

        赞小说,赞读书

        12月7日,巴尔加斯·略萨在瑞典学院发表了答谢演讲,题为《阅读与小说礼赞》(Elogio de la lectura y la ficción)。

        “我五岁学会读书,”巴先生说,“那是在玻利维亚科恰班巴的德拉萨伊学院,胡斯蒂尼亚诺修士的课上。我此生所历,最紧要者莫过于此。”

        他向古往今来的多位文学前辈致敬:福楼拜、福克纳、马托雷尔(Martorell)、塞万提斯、狄更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康拉德、托马斯·曼、萨特、加缪、奥威尔、马尔罗、司汤达、波德莱尔、普鲁斯特……尤其是年轻时法国文学给他的营养。“如果我不曾离开秘鲁,我将只是一个节假日(才写)的伪作家。”他说,法国和法国文化大大有恩于己,并让他认识到,文学既是爱好,也是一种规训、工作和顽症。西班牙是另一个伟大的施主。“若非西班牙,我断不会站上这个讲台。”他说,“当我有可能失掉国籍时,西班牙给了我第二个。”对他而言,西班牙和秘鲁就像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他提到当年拉美一代新人对西班牙语文学的贡献,其中亦包括34年前被他狠狠揍过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他说,正是由于这些才俊的出现,世界才认识到,拉丁美洲除了不息的政变、戏子般的暴君(caudillos de opereta)、大胡子游击队员、曼波小曲响葫芦和恰恰恰,还有思想、艺术流派和文学幻想。

        “我有时会怀疑,写作是不是一种孤芳自赏的奢华享受,”他说,因为在秘鲁这样的国家,“读者稀缺,有太多的人家徒四壁,目不识丁,有太多的不公不义,而文化只是少数人的特权。”但这些怀疑从未让他望而却步,因为他相信自己做的对,也相信文学的兴旺和一个文化发达、自由、繁荣与公正的社会紧密相连。

        “如果没有我们读过的那些好书,我们会更加不堪,更盲从,心安理得,更驯顺,而批判的精神、进步的引擎亦不会存在。像写作一样,阅读也是一种针对有缺失的生活的抗议。”他说,“文学不仅让我们耽于美和幸福之梦,亦提醒我们各种形式之压迫的存在,任何对此抱有疑虑的人,皆应自问,为什么所有的政权,都执意要控制公民的行为,从摇篮管到坟墓。他们对此如此害怕,故而建立审查制度,以此打压,并对独立的作家们时刻小心提防。”

        乌龙手绢与巴先生的泪

        演讲结束后,诺贝尔奖的官方网站随即公布了讲稿全文,莫名其妙的是,西班牙语原稿所见,巴先生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带手绢了吗?”——与去年赫塔·米勒女士讲话的开篇完全一样。再往下读,还是谈妈妈的手绢,方知官网闹乌龙,米冠巴戴,错贴了去年米勒女士讲稿的西语译文。第二天网站已无法登录,我们不知道这一错误是否得到了更正,但在现场听巴先生讲话的许多人,恐怕确确实实需要一条拭泪的手绢。

        饱含深情,且不无幽默地谈到妻儿友朋时,74岁的巴先生讲着讲着就哭了,坐在台下的太太帕特里西娅也哭,他的孩子们,朋友们,还有他忠诚的经纪人卡门·巴尔塞斯亦感动落泪。

        “秘鲁就是帕特里西娅,我那长着朝天鼻的表妹,坚贞不屈……”说到“坚贞不屈”(indomable),巴先生开始不能自禁,声音哽咽,颤抖,停顿,走调,变形,泪水随即涌入眼眶。

        “她什么都干,她干什么都好。”巴先生呜咽着说,“她当家,管钱,把乱糟糟弄得井井有条,抵挡记者和不速之客,看护我的时间,安排采访和旅行,装箱子,拆箱子,她又是如此地宽仁大度,即便训我,也会用上最高级别的恭维:‘马里奥,你能干的像样的,只有写字。’”

        听众们含泪大笑,掌声一片。

        《国家报》报道,老头儿嘴硬,下台后还说:“我从来不哭。”

        巴尔塞斯女士则抹着眼泪,大方承认自己哭了,从头到尾,眼泪流个不停:“我要是不哭,他准把我扔出去。”作家敬她如亲人,她坐在轮椅上,位居听众席头排,身边是巴尔加斯·略萨的家人们。“这是我结束经纪人生涯的最好方式。”她说。

        场内所有人都哭了,包括当天的瑞典语口译员彼得·兰德利乌斯,以及作家的同窗好友何塞-米格尔·奥维多。后者说:“太感人了。我也哭了,干吗不呢。”

        事后,瑞典学院常任秘书彼得·恩隆德含笑做出官方确认: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是第一个在斯德哥尔摩哭鼻子的诺贝尔奖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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