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家笔下的钟会

    “你站在桥上看境遇,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妆点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断章》）。其实，“文学家的钟会”和“”也构成了同样的历史景观。中华读书报刊登的《文学家的钟会》（8月4日国学版，以下简称原文）里的文学家钟会也是文学家描述的对象，特别是在魏晋轶事小说《世说新语》中。那么在文学家的笔下，钟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形象呢？

    《世说新语》主要是描述汉末至东晋的士族阶层人物的逸闻轶事，大部分篇目是“魏晋风度”和“名士风流”。编撰人刘义庆（403—444）离钟会的生活年代较近，所以关于钟会的5处直接描写有较高的采信价值。原文引用一处“扔书嵇康”，其余四处的描写也十分生动传神，值得根据《世说新语》（线装书局2007年9月版）梳理剖析如下：

    1、精灵古怪。

    根据史书记载，钟会字士季，官至司徒，为司马昭重要谋士和战将，后因谋反被杀。钟会的哥哥是钟毓，字稚叔，官至车骑将军。二人年少均很有才学，名声早起。他们的父亲钟繇是一代权臣，在曹操时任司隶校尉、文帝曹丕时任廷尉、明帝时任太傅，也被称为“钟太傅”；又因工于书法与晋朝的王羲之并称“钟王”。

    钟毓、钟会少有令誉，年十三，魏文帝闻之，语其父钟繇曰：“可令二子来!”于是敕见。毓面有汗，帝曰：“卿面何以汗？”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复问会：“卿何以不汗？”对曰：“战战栗栗，汗不敢出。”（《言语第二》篇“二钟答文帝问”）

    《世说新语》的这个故事显然是为了说明钟会的聪明和机灵，但十分明显是误写。魏文帝曹丕的生卒年份是187-226年，在位时间为220-226年；钟繇的生卒年份是151-230；钟会的生卒年份是225-264年。也就是说在钟会一周岁的襁褓中时曹丕去世，在钟会五周岁的孩童时其父去世。可见钟会在一岁时这种对答是不可能出现的。

    2、机敏诡辩。

    如果是上个故事说明了钟会的机灵古怪，那么下面这个故事则说明了钟会的辩才和善思。若做深层地分析，钟会知道偷酒“非礼”，还是照偷不误，而且被追问时这样诡辩，若以今天的标准衡量，也是不对的。

    钟毓兄弟小时，值父昼寝，因共偷服药酒。其父时觉，且托寐以观之。毓拜而后饮，会饮而不拜。既而问毓何以拜，毓曰：“酒以成礼，不敢不拜。”又问会何以不拜，会曰：“偷本非礼，所以不拜。”（《言语第二》篇“二钟答父问”）

    3、阴险无赖。

    上两个故事可以从各个角度解读，而且即便按照最坏的评价，也因其是“未成年人”而受到原谅。而下面这个故事则是直接反映了他阴险无赖的品行。故事简明易懂，如下：

    钟会是荀济北从舅，二人情好不协。荀有宝剑，可直百万，常在母钟夫人许。会善书，学荀手迹，作书与母取剑，仍窃去不还。

    荀勖是我国古代的音乐大师和绘画大师，与阮籍的关系很好。他为了报复钟会，便在钟会豪宅上画了他父亲的画像。因为太逼真，使钟会触景生情以致无法居住。原著写道：

    荀勖知是钟而无由得也，思所以报之。后钟兄弟以千万起一宅，始成，甚精丽，未得移住。荀极善画，乃潜往画钟门堂，作太傅形象，衣冠状貌如平生。二钟入门，便大感恸，宅遂空废。(《巧艺第二十一》篇“钟会与荀济北”)

    4、睚眦必报。

    原文提到的钟会和嵇康交恶，其交恶原因在正史里记载不多，在《世说新语》的记载可以看出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不太和谐，也看出两人都是个性极强的人物。记载如下：

    钟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中要于时贤俊者之士，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扬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一言。钟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简傲第二十四》篇“钟士季寻嵇康”)

    我们不禁再次联想到，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中原城市群），曾活跃着三个密切相关的知名人物：长葛市的钟会、开封市尉氏县的阮籍和焦作市温县的司马昭。更巧合地是，三人都在司马炎265年建立晋朝前两年内去世，若再加上此时被杀的嵇康，好像一种历史魔咒，引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