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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5年05月14日 星期三

    张居正与他的学生们

    《 文摘报 》( 2025年05月14日   05 版)

        张文忠公坐蟒赐服像

        今年是张居正诞辰五百周年。张居正作为明代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一生桃李满园,门生遍朝野。这些门生与张居正建立起超越普通师生关系的特殊纽带。 

        同心同道:改革洪流中的调和斡旋

        隆庆五年(1571年)春闱,张居正主持会试,招收四百门下士,这批士子在日后政治生涯中逐渐分化。刘瑊、商为正、林应训、朱琏、曾士楚、傅作舟、王蔚、秦燿、钱岱、张一鲲等人,政治上较为亲附张居正,成为其得力助手;但张居正失势后,他们大多被冠以“爪牙”之名遭到清算。傅应祯、刘台、吴中行、赵用贤、朱鸿谟、孟一脉、管志道、赵世卿等人都曾上疏批评张居正,成为张居正改革的反对派,他们在江陵柄政(张居正掌权)期间遭受不同程度的打压排挤,但始终坚持自己的政治立场。 

        状元张元忭,浙江山阴人,是张居正同榜进士张天复之子,与张居正可谓通家之谊。会元兼探花邓以赞是江西新建人,其会试卷中有“举吾身之生死利害皆不足以移之,而惟社稷之是安,乃为快耳”之语,与张居正志趣相合。 

        张居正柄国,邓以赞时常向张居正提出匡正谏言,但谏言多不被采纳。邓以赞无奈之下,只得告病归乡。张元忭则周旋于张居正与其反对派之间,试图调和双方剑拔弩张的矛盾,营造相对缓和的政治氛围。

        万历三年(1575年),傅应祯指责张居正刚愎自用,误国殃民。次年,刘台上奏弹劾张居正目无君上,擅作威福,乱祖宗成法,把第一股反张浪潮推到顶点。

        傅应祯和刘台都是江西安福人,也都是首辅门生。张元忭与傅应祯交往甚密,他试图弥合张居正与其反对派门生之间的关系,劝慰同门不可过于激进,要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老师自当国以来,可谓有敏断之才、沉几之智,其任事任怨,亦人所难,使能更虚其心,宏其量,以容纳善言,培养元气,则昭代贤相亦无以逾之。今圣上方幼冲,所赖者一二大臣也,而乃欲其节收大臣权势,夫权不在台阁,则必在宫闱与宦官矣。权归台阁,既有差缪,终去绳墨不远,万一主上尽疑辅臣,收其权归之宫闱与宦官,则岂宗社之福哉?诚为宗社计,则今日论事,须先虚我之心,婉辞以规之,庶几于君相有补,若攻讦太过,将来激成熙宁之祸,吾党乌得难辞其咎?(张元忭:《寄傅慎所》,《不二斋文选》)

        张元忭对主少国疑之际的国家权力分配,独具卓见。他深知若削弱内阁之权,大权可能旁落至后宫或宦官之手,于国于民实乃大患。故而,为江山社稷、宗庙存续计,劝诫当下进言国事者,当怀谦逊之心,以委婉言辞规谏。若攻讦过猛,易引发党争之祸,吾辈皆难辞其咎。

        清流浊浪:纲常与权柄的博弈场

        万历五年(1577年),张居正父亲去世,他谋划“夺情”之局,即请皇帝特许其不离职守孝,继续留任来推进改革大业,此举引发广泛抨击。张居正门生吴中行、赵用贤等人纷纷上疏,言辞激烈地指责首辅父死不奔丧,斥其不忠不孝。而张居正不惜以廷杖、流放等威权手段镇压异议,加剧了朝廷内部矛盾和张居正与门生之间的裂痕。 

        张元忭作为张居正的状元门生,对此心境颇为复杂。他一方面念及师生之情,认为上疏言事、检举揭发等事,当由他人为之,己则愿以温和之态,助老师匡正谬误;另一方面,他对忠孝之道恪守不渝,于伦理纲常坚决维护,诸如夺情守制,挽留师相等事,他宁死不为。(焦竑:《国朝献征录》)

        弦歌骤断:讲学冰封时刻的坚守

        万历七年(1579年)正月,原任常州知府施观民,以科敛民财、私创书院坐罪,被革职闲住。当月二十二日,张居正下令毁天下书院。 

        此举加剧了张居正和士林的矛盾,张居正由此又背负不学无术、文化专制的恶名。福建巡抚耿定向是少有的支持张居正的理学名臣,他致信张元忭,为张居正辩护,认为张相秉持敦本务实的行事风格,整顿的是虚浮散漫的学风世风: 

        相君近日意崇本实,稍稍抑远虚浮,而世俗子骇影吠声,遂以讲学为大诟,抅人者藉此为谗本,自好者蒙是为羞称,而察吏治者亦以是为衊迹,亦大舛矣……夫不誊口说而神明默成,不树徒党而气声应求,上臻安富尊荣之效,下成孝悌忠信之风,此则相君讲学之本指也,何尝禁厌讲学哉。(耿定向《与张阳和》)

        耿定向对张元忭倾诉衷肠,他批评世俗之人对讲学的误解,强调讲学的真正目的在于提升个人修养,营造优良的社会风气,而非简单的口头宣扬或树立徒党。因此,他为首辅被世人误解而蒙受骂名深感惋惜,希望借助张元忭在士林中的威望,请他出面消除清流对张居正的误会。 

        张元忭读后,感动之情溢于言词:“天下知师相之深、谅师相之诚者莫若公与李公(李幼滋),有知己如此,师相之幸也。” 

        终张居正之世,张元忭与乃师虽有理念上的分歧,但双方尚能保持和谐关系,未起波澜。张元忭身负经世之才,始终在改革激流与清议风标之间走索平衡,将师门恩义与朝堂纲常置于天秤两端。当改革锋芒遭遇道德铁壁,其进退维谷的仕途轨迹,折射出晚明士大夫在权力漩涡与儒家理想之间的集体困境。

        (京报网 5.4 齐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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