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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0年01月21日 星期二

    坦桑尼亚最后的狩猎部落

    《 文摘报 》( 2020年01月21日   03 版)

        哈德扎比人在与现代文明接触的很长时间里,都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而今,这块冰开始融化了。旅行者的凝视在无形之中改变着它们。

        在坦桑尼亚旅行,好像穿梭在碎片式的历史时空中。我们探访了埃亚西湖边丛林里的哈德扎比(Hadzabe)部落。这是唯一被坦桑尼亚政府许可狩猎野生动物的部落,人口现已不足八百人。

        哈德扎比人居无定所,不过,我们的运气不错,在进入丛林地区到达哈德扎比人的暂居地附近不久,就看见了他们。在一块巨岩下,十来个看起来黑黢黢的男子坐在一堆快要熄灭的灰烬前,有的吸着自制的土烟,有的在削制工具。他们大多袒胸露臂,少数身着狒狒皮或羚羊皮。我们打招呼,他们没有回应,只是平常地看着我们。    

        不远处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地上有七八个圆形的窝棚,覆盖着剑麻叶子。窝棚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塑料桶、拖鞋之类很少的东西。旁边的树枝上,挂着几个狒狒的头骨和一些别的动物的骨头。一棵大树下,一群女人在择野菜。一个年轻的妇女一直坐着低头择菜,脸上有些忧郁。她身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不知她是否欢迎我们的到来。她头戴一圈彩色的珠饰,像马赛人那样,上身裹了一块橘红带暗色条块的花布,下身一条蓝底的花裙。当地饮水缺乏,我从背包里拿出两瓶纯净水,一瓶给一个岁数大的老妇人,一瓶给了那个小男孩。这时候,红衣女子才瞟过来一眼。    

        不久,三个猎人带着两条黄色的瘦狗出猎。每人都是一手持弓,一手拿箭,腰后别着一把带鞘的短刀。我们与向导紧随其后。猎人们分开行走,用口哨、动物叫声互相联络。几声急促的口哨响起,只见一个猎人正朝树丛上方拉满弓弦,一阵人欢狗叫,射中的只是一只松鼠。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忙乱,这次还是松鼠。一行人开始返回,在两棵猴面包树前停下来,猎人们分别爬到树根上方的一个洞口,用一个搁在那儿的半截可乐瓶喝树洞里积存着的雨水。接着,三个猎人开始准备丛林烧烤。一人把一块软木放在地面的刀片上,双手摁住;另一个人用细长的圆木棍垂直抵紧软木,然后用手掌快速搓动,不久冒出一缕青烟;第三个人把火种放入一团软草中。猎人们把两只松鼠烤着吃了,还用刀尖挑了一小块肉给我吃。    

        回到窝棚边的空地上,一个小伙子站着演奏一种像二胡的弓弦乐器。另一个小伙子在耐心地教我十二岁的儿子射箭。过一会儿,出场七八个男女,围成一圈,边跳舞边唱歌。完后,我妻子从钱包里掏出一些先令,一个头戴兽毛装饰的男子过来,主动伸手拿钱。我们要走了,三个男子手持弓箭,一直把我们送到车前。大家在越野车前站成一排合影,然后握手告别。我一下子感到,哈德扎比人从一开始就是把我们当作游客来接待的。

        我读到的游记和资料都强调,这是一个顽强守卫自己生活方式的部族。政府曾经在山下给他们建房子和寄宿式小学,他们下山了,但是一年后重归密林。还有牧师送每个家族一些羊,希望把哈德扎比人转变为牧民,可是不久那些羊都被吃光了。而我现在却清楚地看到了变化。  

        在与哈德扎比人相处的两个多小时里,我们看到了钻木取火、丛林狩猎、射箭演示、烧烤动物,但这些不是他们本然的生活,是做给我们看的。一次次游客到访,使哈德扎比人明白到访者最想看什么。

        我在穷游网上找到一篇游记,其中展示了多年前拍摄的哈德扎比人的照片,照片中的几个女子都是上身赤裸的。这次,我们看到的所有当地女子都把自己的身体遮蔽得很严实。游客的凝视把外界现代文明的羞耻感带给了他们,改变了他们对身体的观念和穿戴习惯。被凝视带来的羞耻感改变了他们本来的淳朴和天真。    

        当然,改变哈德扎比人的远不只是游客的来访。现代文明潮水般不断地涌来。哈德扎比人居住的丛林地带已经覆盖了电信信号,甚至还有微弱的3G网络信号。游客们更像是现代文明的先遣队,以亲切、友好、欣赏的态度走近土著人,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引起后者对外界的好奇和好感,改变着他们的观念。

        (文汇网 1.13 黄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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