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元明风

    今天的朝鲜和韩国，在古代被称作三朝鲜，或称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在新罗统一半岛以后，又相继出现了高丽、朝鲜、大韩帝国。这些历史，为现今朝、韩两国所共有。为叙述方便，在此将其称为韩朝。日本珍藏了诸多唐宋织物，韩朝则更多地保留了与中国元明时期丝绸交流的印记。

    《老乞大》与《明实录》

    高丽时期（918~1392），中韩交往日益频繁，民间贸易也十分兴盛，从而催生了对语言交流的需求，有一本“汉语教材”流传至今，就是《老乞大》。书中有日常情景会话，乃是特别为前往王京（元大都）经商的高丽商人学习汉语而设。多数人认为“乞大”乃“契丹”的音转，“老乞大”即“老契丹”，有“老中国”“中国通”之意。书中记载了当时高丽人在中国的商业活动，涉及中国元末明初的社会制度和风俗习惯。

    《老乞大》中保留了诸多关于纺织品种类、价格、纹样、颜色、用途等方面的资料，比如“客官你要绢子么。我有好山东大官绢、谦凉绢、易州绢、倭绢、苏州绢、水光绢、白丝绢。”“我只要大官绢、白丝绢、苏州绢、水光绢。其余的都不要。你有好丝么。我多要些。”“要什么丝？”“我要白湖州丝、花拘丝。那定州丝不要。”可见客人对织物的产地很看重，不同的产地意味着质量的高低。文中提到的白湖州丝，即湖州出产的蚕丝。湖州自唐代起即为蚕丝的重要产区。明代，湖州蚕丝全国闻名，其中又以辑里（七里）村的蚕丝质量最佳，被称为“辑丝”或者“七里丝”，列为御用贡品，蜚声京都，远销海外，有“辑里湖丝甲天下”之说。

    再如“你那绫绢绵子，就地头多少价钱买来？”“俺买的价钱，薄绢一匹三钱，打染做小红裹绢。绫子每匹二十五两，染做鸦青和小红。绢子每匹染钱三两。绫子每匹染钱，鸦青的五两，小红的三两。更绵子每两价钱一两二钱半。”细数了不同织物的价格。

    明朝与李氏朝鲜有着大规模的绢马交易：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二月，朝鲜“进马九千八百余匹，命运纻丝绵布一万九千七百余匹酬之”；永乐五年（1407年)十二月，朝鲜又贡马三千余匹至辽东，“命户部运绢布万五千匹偿之”；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七月，朝鲜贡马万匹，“赐白金绮绢”；宣德二年（1427年）三月，“赐白金丝纱”。

    明代两国的丝绸文化交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中国的蚕桑丝绸生产技术书籍大量传入朝鲜，朝鲜有识之士积极介绍、推广了这些知识。

    佛腹藏织物

    相比文献资料，保存丝绸实物很不容易，何况朝鲜半岛三面临海，空气潮湿，不利于丝织物的保存。现存的丝绸实物，多半是朝鲜时代（1392~1910）遗留下来的，高丽时期（918~1392）的丝织品在寺院还有少量存留，很大一部分是佛腹藏织物。

    所谓佛腹藏，是指佛像造好后，奉安的时候放入佛像腹腔的物品。含有佛腹藏的佛像背面有一块可以移动的小板，打开后便可以看到里面藏着的东西，一般以喉铃筒为主。喉铃筒收藏的重要物品有五宝瓶、真心叶子、五轮种子和四方咒，其中的五宝瓶内装有五谷、五药、五香、五彩幡、五丝、五香草等，其中发愿文、真心种子、五轮种子均是由纺织品制成。中国也有佛腹藏，但保留至今的实物很少，最重要的实物就是辽代应县木塔发现的释迦摩尼像夹缬。相比之下，朝韩的佛腹藏就丰富多了。韩国的成佛寺、凤林寺、文殊寺、海印寺、紫元寺、日乐寺等十余座高丽时期的寺院都有佛腹藏发现。

    韩国相关专家就高丽时期佛腹藏的主要题材、纺织品及服饰进行研究，目前发现的佛腹藏中的服饰包括腰线贴里、搭胡、窄袖衣及直领、绡汗衫等，这些服装风格与蒙元时期的中国服装大致相同，有些衣服还贴着写有供奉者姓名的条子。这些织物很多是纺织品残片，这种情况与早期的墓葬相似，一块残片代表一匹布，因为在古代，丝绸比较珍贵，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也有人认为，这些残片可能是供奉者从自己的衣服上剪下来的。

    （选载六）

    （《丝路之绸》山东画报出版社2018年出版 茅惠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