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被闲置

    复习英剧《唐顿庄园》，依旧被那整整齐齐“共进晚餐”的场景所震撼。女士上桌前要戴上帽子，男士要打领结，餐桌即使够长，坐起来依旧拥挤。

    这种长餐桌，在如今的英国家庭也被闲置了，一来就算是乡绅，也已经雇不起那么多管家和仆人；二来年轻人都去了伦敦等大城市，只剩下老太爷老夫人坐于长餐桌的顶端。

    在中国，餐桌被闲置是从电视普及时代开始的。那个时候三代同堂的家庭普遍还有八仙餐桌，老父母外加两个孩子的小家庭坐下来，正好满满一桌。而电视机一进家门，八仙桌上的“缺牙”越来越多了。老太爷一开始为此怒火万丈，斥责“吃个饭也不安生”。

    再过了一阵子，《射雕英雄传》来了，《霍元甲》来了，老爷子也特许老伴儿将菜盘干脆挪到电视机前的茶几上去。从此餐桌隆重下岗，只有吃年夜饭的时候才能履职一次。

    网络时代一来，茶几沙发也当不得餐桌餐椅了。随便走进哪个老父母的家，都会看到茶几上堆满了小药瓶和保健品，还有养生报刊与养胃零食。老爷子会告诉你：年纪大了，胃口渐小，炒菜分量也少，搁在大客厅里很快就凉了，不如就在厨房搭个小桌子来吃。

    我见过一位研究建筑设计的教授，退休后的第一件作品，就是重新设计自家厨房。他在厨房一角安装了早餐桌，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放了自己最爱读的书。这样，老伴儿炒菜，他可以陪着她说话，而刚出锅的小炒两步路就能上桌，冬天都可以保证热气不散。

    老先生向我炫耀说，现在每次儿孙归来团聚，也不会各自倒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而是会挤在厨房，等着老伴儿把新做的樱桃肉夹到他们嘴里。

    “您怎么有这等本事啊？”我好奇地问。老先生得意地笑了：“你把路由器装在卧室怎么行？我就把它装在了厨房一角。”

    （《中国新闻周刊》总第880期 明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