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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8年09月29日 星期六

    中国梵高

    《 文摘报 》( 2018年09月29日   06 版)

        2017年,余海波导演的纪录片《中国梵高》展映后,在深圳大芬村临摹梵高作品的画工赵小勇红了。采访中他说:“我一生卖出了十几万幅画,梵高却只卖出了一幅,我比他幸运。”

        上世纪90年代初,赵小勇凭着这份营生在深圳和老家都买了房子,有了车。甚至2008年金融危机,大芬村生意严重受挫,他也意外迎来了在荷兰梵高美术馆门前开纪念品商店的客户。对方不仅给他提供了几年稳定的订单,还邀请他去欧洲参观。

        到了荷兰,赵小勇终于看到了梵高的真迹,金色的麦田近看呈现出实物般的淡灰,每一幅画的油彩都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厚,层次却更丰富。他盯着《向日葵》足足10分钟,“我画了梵高20年,比不上这博物馆里的一件作品。”他在画前一遍遍嘀咕“不一样”——过去参照的画册全都有细微的失真,他感悟的笔法大多错了。回国后,他立刻凭记忆临摹了一幅梵高的画,确实不一样了。他至今珍藏着这幅画,3万元都不卖。

        去荷兰前,听从朋友的建议,赵小勇一度去浙江宁波的家居城里开了画廊,专卖面向有钱人的高档装饰画。那是笔不错的生意,一个月开张几单就是几万十几万元的收入。可他心里不舒服,自己成了商人,只需进货,不再画画;商城里的人也在商言商,开始给他好的门面,后来就把他往角落里赶,没觉得他做的是“艺术”,没有尊重。

        从欧洲回来后,赵小勇有冲动,想再接近梵高,突破自己。他在宁波高新区的写字楼租了一间画室,他闲时在里面孤单地画,用强烈的热情画精细的高仿。可状态不对,心很烦,一个生意的电话就能打断思绪。最后他完成了6幅自己满意的高仿作,“像到不能再像。”但放到市面上卖,依旧是几千元。买家觉得再好也是临摹,“不知道画师背后的激情。”他有些心灰意冷。

        赵小勇的家里原本挂着一张仿制梵高的《鸢尾花》,那是他2000年在大芬村接到的第一笔大订单中的第一张画。2016年,家里装修,他让爱人把这张画取下来,卖了6000元钱。买家看中了它的意义和历史感,赵小勇却想和它告别。

        告别梵高是漫长的。至少在2018年,纪录片和“中国梵高”的身份让赵小勇很难摆脱梵高。《中国梵高》展映令他声名鹊起,他画的价格水涨船高。他也又画起了梵高——只不过是精细的高仿,澳门的客人出价高,足以调动热情。一位美国的画商和他签订了合同,一年24万元保证金,预约他所有原创作品,销售另外分成。据说这位画商在中国考察了很多画家,都不满意,唯独对赵小勇感兴趣。因为他是“中国梵高”,有“可以塑造的点”,这在艺术圈很重要。

        赵小勇还暂时离不开梵高。他给自己和妻子画像,依旧是梵高的风格,其他原创作品也大多还有梵高的影子。他迄今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是梵高的头像悬在高处,达·芬奇等一众画家在下面伸长脖子、张着嘴,表示惊讶。用他的话说,这象征了“梵高的地位”。

        他的另外一些作品包括梵高在广场上作画,他站在后面看;或者是一堆没有眼睛的梵高自画像,寓意着“梵高,包括我们一生都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坦承自己现在还是在用梵高的技法表达自己的思想,钻研出独特的技法或许要很久。他感到恐惧、焦虑时,依旧会去看梵高的传记,然后就感到平静。

        (《中国青年报》9.19 程盟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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