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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奖励生育的全国浪潮扑面而来。继辽宁、陕西、天津后，新疆石河子、山东聊城多地先后出台“催生”政策，而且相比其他地方，湖北走得更远，在教育、住房等环节开始探索普惠新政，包括住院分娩基本生育免费、延长产假、增加产科和妇幼保健服务供给、加快幼儿园建设并减免教保费、雇主提供弹性工作制度等五大类。
生还是不生
在花了一年多时间“说服”女儿后，大伟的二孩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
“她上学以后发现人家都有弟弟妹妹，就同意了。”大伟一脸幸福地开着玩笑。包括大伟在内的全国数百万计生干部，逐步从严控超生的管理者，变为鼓励生育的服务者。
“让生和不让生一样难。”尽管新政频出，但在全国出生人口数量和出生率的双下降趋势下，多名受访的计生干部慨叹。
在仙桃市胡场镇卫生院工作的一名护士长35岁，2017年刚成“二胎妈妈”。她坦言生二胎之前很纠结，“谁来帮忙带孩子？会不会耽误工作？而且老大刚上初中，不需要我太费心了，再带个小的真的很累”。
几乎每天，她都能从乡镇妇女主任的QQ群里、医院同事和亲戚朋友的讨论里接触到“生二孩”的政策宣传和信息。
基层计生干部们都知道，像这名护士长这样有稳定工作、只有一个孩子的80后妇女，是释放生育潜力的重点动员对象。
最后，婆婆和刚生了二孩的姑姐都说会帮忙带孩子，她才决定跟风也生一个。“周围人的影响真的很重要，正好儿子也想要个弟弟妹妹做伴。”这名护士长说。她算了一笔账，即便只给婴幼儿喝平价奶粉，购买很普通的纸尿裤和衣服，每个月的开支也在2000~3000元。2017年仙桃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2963元，城镇在岗职工平均工资为44377元。“养一个孩子基本要用掉夫妻双方一个人的工资”。
补贴太少？
补贴力度太小，这是反馈回计生系统的声音。
“想想也知道，这些问题来自医疗、住房、工作压力、教育成本等方方面面。”
对此，湖北省地市的鼓励政策尤为积极：有多地提供900~2500元不等的分娩补助，从2016年起便陆续发放，宜昌市提供幼儿园保教费补助，2017年起陆续在各县落地。而各地财政已拨付、预计投入的经费均在千万元以上。
而更为系统的“全面两孩配套政策”已在湖北启动。2018年7月，咸宁市出台《关于加快实施全面两孩配套政策的意见》。当地卫计委工作人员张楚说，如卫计部门主导的国家免费妇幼健康服务项目如婚检、孕前医学检查等、人社部门将生育费用和计生基本技术服务费用纳入报销范围等。
“同时我们又进行了很多创新”，包括为全市35岁以上政策内二孩及以上怀孕妇女开展无创产前基因检测；政策内生育两个及以上孩子的家庭，凡在咸宁市内首次购买普通商品住房或购买家庭第二套改善性住房，给予一定的购房补贴，并放宽住房公积金购房贷款和提取政策等等。
这或将在全国开二孩家庭购房享受补贴的政策先河。
部门协调难
“全面二孩政策，相关配套政策涉及多个部门，落实难度很大。比如0~3岁婴幼儿的托管问题，住房补贴等配套政策，更要涉及方方面面。”一名计生系统官员说，鼓励二孩配套政策虽然是由卫计部门牵头，但政策内容涉及多个部门的职责和职能，卫计部门无法协调时，就必须依靠党委政府的督促与推动。
在仙桃工作方案出台前，反复修改过十多稿，最大的困难就在于涉及部门多，协调组织工作量大，出台后能否很好地落实、顺利推行。
为此，咸宁市成立了全面两孩配套政策工作领导小组，仙桃市也有类似的协调机构。
而对地方城市来说，期待省级层面文件出台，就像在等一颗定心丸。而关于未来中央是否将进一步开放生育政策，国家层面提出的完善生育配套政策如何落实，各省市也在不同程度地试探并观望，等待靴子落地。
系统工程
育龄妇女生不生孩子、生几个孩子、怎么鼓励她们生孩子，不仅为难着计生工作者，也让各级政府和人口学专家操碎了心。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6年和2017年中国出生人口分别为1786万人和1723万人，在二孩数量进一步上升，达到883万人的同时，总数仍减少了63万，一孩出生数量下降比较多。
南开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教授原新解释说，这主要和育龄妇女人数减少与生育意愿降低等因素有关。“把一个孩子从0岁养到18岁，至少要投入几十万、上百万，现在政策就补贴两三千元钱，能刺激人们的生育欲望吗？”
在原新看来，鼓励生育的政策配套应该涉及社会政策、经济政策、法律法规等多方面，税收、医保、养老、妇女劳动保障等社会公共政策需要进一步完善，学前教育、隔代抚养等现实问题需要着力解决。他认为，中国可以借鉴西方的家庭发展支持政策，对家庭育儿的政策支持不仅包括怀孕和分娩阶段，还应该包含孩子出生后的幼儿教育、义务教育、高等教育、就业、婚育、养老等整个生命周期。辽宁、浙江乃至湖北率先起步，出台措施，难能可贵。“有一个好的开端了，这样我们才能再一步一步地继续往前走”。
（《南方周末》8.23 崔慧莹 朱思良 黄佶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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